霍大姐可能是太激動了,她的身體微微地顫抖著,不得不中斷了說話。姚秀芝認真地聽著,霍大姐所講的每一句話,她部曾思索過上千遍、上萬遍,但始終找不到答案。因此,這些話又在她心中引起了強烈的共震。她為了尋求這個答案,又緩緩地仰起了淚臉,看著霍大姐,小聲地問:
“霍大姐!你愛人又是怎麽說的呢?”“他也沒有說淸楚。但他曾憤怒地說過這樣一段話:我們的黨要立個規矩,錯捕黨的兒女的人要判刑,錯殺無辜的人要償命”姚秀芝在受迫害的漫長經曆中,不止一次地想過這件事,“一旦我們共產黨執政了,如果濫捕濫殺無辜,並且不受到任何法律製裁,這還算是一個馬克思主義的政黨嗎?人民還會愛戴我們的黨嗎?如果象我這樣挨整的人,繼續在革命隊伍中受苦役、受迫害,而那些決定審査我的人,依然扶遙直上,還有誰會跟著我們的黨革命呢?”因此,她舉雙手讚成霍大姐話。她沉吟了片刻,堅定地說:
“霍大姐!放心吧,有一天,我們的黨會立這樣的規矩的。”
霍大姐離去之後,姚秀芝又陷了痛苦的沉思。首先,她又想到了自己身在右路軍中,又是一個尚未定性的托派嫌疑分子,不可能回到黨中央的身邊,跟著紅軍繼續長征北上其次,一提起回師南下,她再次想到了必經之路草地,對一個革命者而言,死是無所畏懼的,但明知道錯了,卻又要去做無謂的犧牲,那真是又可悲、又可憐了她又想到了“彤兒”,小小的年紀爬過了雪山,走過了草地,由於苦妹子的棲牲,精神受到刺激,至今還未能康複”做為母親,雖然不是生身之母,她認為不應當再讓彤兒重吃雪山、草地之苦了!怎麽辦呢?她又想到了霍大姐,希望她,或由她托一個可靠的同誌擔起養母之責,把彤兒領到親人的抱裏健康成長。最後,她又想到了丈夫李奇偉,他南下的命運是注定了的,是死是活,卻難以預卜,如果一對近在咫尺的囚徒夫妻,死前都不準見上一麵,人世間還有比這更殘忍的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