設在重慶城郊的川軍兵營坐落在兩道慢坡間的平地裏,一溜的平房,有篾草棚屋、飛簷瓦屋和練兵場,由粗大的木柵欄圍著。前後門各有一座圓柱形的西式炮樓。
一白一紅一黑三騎馳進前門,將袁得水什長和那些士兵們扔在後麵。三騎在一棟白牆瓦屋前停住,三人下馬,進屋。
屋內有中西式桌椅,牆上掛有老大的重慶地圖。早有弁兵端了熱咖啡來。都渴了,都謔謔喝咖啡。
“武德厚,不想你都當哨官了,嗬嗬!”
寧承忠笑說,覺得這咖啡不好喝。巡看屋裏的擺設,有中式八仙大桌、太師椅,也有西式沙發、茶幾,實是不倫不類。
洋禍水是無處不在的。
哨官是武哲嗣的兒子武德厚,戎裝在身的他年輕英武,雄赳赳的。他笑道:“寧大人,我才從天津武備學堂學成回來,入了駐渝的川軍,蒙上司器重,說我是科班出身,就給了這個哨官當。嗬嗬,我就稱呼你寧大人。按說呢,我姐姐是你的妹妹,我該稱呼你大哥。可你與我爸爸同輩,不能稱呼你為大哥。”
喻笑霜的臉紅撲撲的,說:“弟娃說得對。我是自認他為哥的,你卻不能稱呼他為大哥。”
寧承忠嘿嘿笑,自顧喝苦甜味兒的咖啡。
這人世間的輩分時常是說不清道不明的。自己與武哲嗣是同輩,按說,笑霜該稱自己叔叔,她卻認了自己為兄,自己也認她為妹,是的,他們是親密無間的兄妹。武德厚是不能與自己稱兄道弟的,他是小輩子人。見到喻笑霜、武德厚後,寧承忠詳說了在老林裏發生的事情。才曉得,笑霜是第一次來軍營看望武德厚,聽武德厚說,他們得到情報,有土匪要在老林裏買賣煙土,他派了什長帶人前去抓捕。笑霜就堅持要去看看,去抓土匪。武德厚纏不過她,就領了她前往,就遇見了被捆綁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