省委班子.2

第十章 劍拔弩張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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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一晃過去半年,一切顯得很平靜。王靜育夫婦依然在“裏麵”,但是關心他們的人越來越少,媒體早已沒了聲音,社會輿論也淡而又淡,仿佛海東未曾發生過這樣一件事。不過他們恢複自由的日子仍然遙遙無期。隔離審查沒有時間規定,紀委調查也沒法定期限。拖,很多事就是這麽拖過去的,拖可以熬掉公眾的興趣,拖更可以漂泊事件顏色。最終結果到底會怎樣,誰也心裏沒底。王靜育的家人找過幾次普天成,普天成要麽避而不見,要麽原則性地講幾句,打發人家回去。另一頭,海州藥業也成了懸案,企業生產雖然已經恢複,但藥監局查出的諸多問題卻遲遲不給結論,就像挖了一口深井,裏麵黑乎乎的,有什麽你看不清,但能看到深和黑,再故意不把蓋子蓋上,不免就讓很多人擔心,這口井裏會不會掉進去人,能掉進去多少?

原本烽煙四起的海東,長時間地陷入膠著狀。

一根繩子兩頭扯著,都不放手,但也不再發力,看似平靜,其實裏麵還是含了不少勁的。

這中間,宋瀚林來過海東一次,是來海東考察的。路波不能不陪,已經取了前麵那個“代”字的方南川跟在路波後麵,看不出熱情但也絕不顯冷淡,言談舉止中規中矩,一切把握得極有分寸。宋瀚林這次來倒是沒多說什麽,跟路波也是客客氣氣,不過普天成還是感覺到人在無可奈何下的那種蒼涼。特別是酒桌上宋瀚林主動拿起杯子,給路波和方南川敬酒,讓他內心生出一種尖銳的痛。他知道,內心期待宋瀚林複出的願望永遠落空了,隻要能平平安安軟著陸,不再被他人惦記著,也許就是萬幸。那天普天成沒喝酒,桃園最大的接待廳裏熱氣喧天的時候,他黯然離開,獨自到了西餐廳後麵的花園。想想自己在桃園裏付出的那些心血,想想為宋瀚林赴湯蹈火忍辱負重的一幕幕,突然間竟控製不住,潸然淚下。抹掉淚後他感歎道,老了,人一旦追憶往事,為往事掉眼淚,就證明你不可阻擋地老了。站在那棵粗大的桃樹下,普天成想到了金嫚。很是奇怪,每當他心情極為暗淡極為複雜時,腦子裏總要冒出金嫚來。這個出身卑微身份低賤的女子,活著時帶給他許多溫馨許多浪漫,走了後留給他的卻全是痛,是追悔。一個手握重權的人,卻保護不了自己心愛的女人,給不了她一個安定的居所,給不了她一份從容的生活,難道這就是他們這種人的愛?可是怎麽會有那麽多女人赴湯蹈火前仆後繼追逐這種愛?那個叫盧小卉的女孩死了,難產死的。王靜育都那樣了,她還頑固地想把孩子生下來,說生下來王靜育就永遠屬於她了。沒想老天不開恩,楞是讓她在大出血後蹬腿走了。孩子自然也沒生成,一對母女為一份看不見的愛做了殉葬品。聽到這消息時,普天成也流了淚,是為金嫚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