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青引

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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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子翼忙接著笑道“郝因說得有理,我也是看見傳媒怕了,傳媒當中人很容易失去自我。”沙沙便有些不悅道“看來全是我的不是哆?我也是職業習慣了,不如我走開,讓你們自己談。本來我的引見任務也已經完成了。”安子翼忙道“沙沙自然是不能少的,今日我們以道為朋,沙沙的許多藝術見解也是很獨到的呢。”又對小苦道“本來我是想請兩位到外麵哪月餐館去混一頓的,女主人回來了,不如弄幾樣家常小菜,家常便飯,隨意一點,說話也方便。”沙沙笑道“我也寧願家常便飯的,外麵的東西都吃膩了。西方人的習慣,在家請客是最高禮遇了。我和安所長認識這麽久也從來沒受過這般款待,都是借郝固你的光了。”那郝固卻道“不用忙了,今日中午我另外有事的,叫夫人也坐下一塊談談嘛。我是很相信藝術與個人氣質的密切關係的。先前聽到辛小苦這個名字,便覺得此人必定有某種特殊的氣質,我的推測果真不錯。”說著,他眼鏡片後麵的東西又閃亮了一下。誰都聽得出郝固話中明顯的恭維,小苦覺得有股熱麻麻的東西在全身蔓延開來,頭也有點暈暈的,仍矜持著,淡淡地笑著,又拿眼光朝安子翼投去。安子翼麵部肌肉有點**, 自己曉得笑得很尷尬卻堅持著笑著道“客觀地 說,這幅《女蝸》是我們夫妻合作創作的,如果從郝固剛才所說的氣質的角度來看,小苦的成分就更多一點了。”郝固笑道“其實我早看出端倪。”便又將《女蝸》細細端詳起來。那沙沙點了枝煙吸了一口,包斜著眼道“這便叫做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嘛!”安子翼已無暇顧及沙沙,隻盯著小苦看她如何反應,小苦卻捺著坪然蹦出的心等待郝固對《女蝸》的反應。

郝固立了起來,將《女蝸》攤在地毯上,道“安所長,方才還有一幅《離騷圖》呢?”安子翼這會已像被人牽了手腳的木偶由不得自己了,隻好從自己畫室中將那幅《離騷圖》取了出來,小苦又迅速地射了他一眼。那郝固將《離騷圖》與《女娟》並排放著,居高臨下地又看了一會,終於道“可以這麽結論,安子翼你完全脫離了魏子峰的案臼,已經創出自己獨特的風格來了。這畫麵中透露出一種捉摸不透的卻令人驚喜的東西。我一時還抓不住它,容我一段時間思考。確實可以作為超越傳統水墨畫的一個範例來研究的。”辛小苦心裏一陣狂喜, 自己的嚐試得到了郝固的首肯,真不枉這一段夙興夜寐、宵衣盯食地苦幹啊。小苦此刻不揭穿安子翼,並不是容忍了他,畢竟是自己的丈夫,醜了他也是醜了自己。她特別不願當著沙沙的麵與安子哭口舌,隻待客人走後再與他計較。那安子翼卻是冷汗轆媲,驚驚不安,他深知小苦脾氣,這一刻雖默認了,一個不順心也不知什麽時候就兜底翻了,隻有竭盡全力將她穩住了才是。便笑道“郝因你過譽了,有你的認同,我們夫妻在探索革新的崎嶇小道上便有了強大的精神支柱,小苦你說對吧?”他特別強調了“我們夫妻”四個字,小苦自然明白他的用意,勉強一笑道“豈止精神支柱?我讀過郝先生的許多文章,每每有醒酬灌頂豁然開朗的感覺。”說著臉卻微微地紅了。那郝固意味深長地盯了她一眼,淡淡地笑道“這幾年大家都在講中國畫要發展、究竟向何處去的問題,都說要探索,要跳出傳統案臼銳意革新,卻一直沒能看到形式上內容上煥然一新的好作品。方才乍一眼見到你們的《女蝸》,真有點眾裏尋他千百度,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的感覺。”小苦啥著影子般的笑意調開了目光。安子翼隱約覺出郝固話中有話,此一刻哪裏顧得上細品?隻盡力維持著場麵上的客套和熱鬧,笑容目光語言動作都捉襟見肘,不夠用了。那郝固又對《離騷圖》、《女蝸》各自的長短處評頭論足了一番,便起身告辭,說中午原本就跟人約好了的,下回再來品嚐女主人的烹調藝術,相信也一定會是獨具品格的。小苦倒是慶幸他不留下吃午飯, 自己實在做不出什麽好吃的東西。那沙沙因見兩個男人都巴結地討好辛小苦,情緒也沒有了,也說另有采訪任務,跟著郝固一起走了。安子翼一直送出大門外,殷勤地道“郝因說定了呀,下回再來時便要把酒臨風、一醉方休才是。”看著郝因沙沙鑽進了出租車,安子翼一顆心方才落地,上樓時想著回去如何擺平辛小苦,竟有種玩物於掌心的樂趣。在自己裝演華麗的房子裏,特別在那張高檔席夢思的**,辛小苦永遠不是他的對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