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麵吟

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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餘青鵝先看信封,封皮上豎寫著一行字“敬呈秦玉樓副院長親拆”。她先就心撲通撲通跳。原來信口並沒有封死,趕緊抽出信紙,手抖得紙患辜響―竟是敲了演藝公司大紅公章的一封介紹信:“茲介紹我公司屬下越劇演出隊演員餘青鵝前往省越劇院學習取經!”

餘青鵝仍是不解,眼睛瞪成大大的問號望著張書記。張書記這才解出謎底,道:“介紹信總要這麽寫,你帶著它去省城找秦副院長,我跟她電話裏都講好了,她會帶你去拜訪謝影閣。你便可以當麵向謝老師討教水袖功夫的訣竅了,說不定,她還會親自教你幾招呢!”

餘青鵝如夢初醒,撲上去雙手勾住了張書記的頭頸,又是跳又是笑又是淌眼淚,竟把“謝謝”兩字噎在喉嚨裏了。

次日一大早,餘青鵝搭上了頭班進省城的長途汽車。汽車傍著晨霧橫亙的酋蘿溪行駛了一段,便鑽進了翠微蒼蒼的群山中。又在大山中盤旋了一程,驀地眼前開闊起來。汽車駛上了省際高速公路,路兩旁煙柳畫橋,風簾翠幕,參差人家,蠶豆花開似雪。

好天氣,好景致,這一路餘青鵝應是歡欣鼓舞,應是躊躇滿誌,卻隨著公路兩旁房屋愈來愈密,愈來愈高,離省城愈來愈近,一絲隱隱的不安在她周身漸漸地彌漫開來。

許多年前的一樁小事,她從未告訴過任何人,並且隨著歲月的流逝,她自己也漸漸淡漠了。卻在此刻,汽車一路的顛簸,記憶像裂開了一個口子,那樁事體彈簧似的蹦了出來,突兀地呈現在她腦海裏。

餘青鵝小學畢業很順利就考上藝校越劇班了,她一開始就從旦行,並且一心一意專攻謝派。起初,她以為上藝校學戲就可以再次遇見那位右臉頰凹著枚蘭花瓣形酒窩的可親可愛的謝影閣,可是,藝校的老師告訴她,謝影閣早就調回省越劇院去了,她是大角兒,怎麽可能來藝校教戲?學戲四年,餘青鵝雖然無緣得到謝影閣的親授,可她心裏麵時時刻刻有謝影閣的楷模在。老師們都說,餘青鵝學謝影閣的唱腔幾可亂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