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昏時分,所有的中毒民工全都脫離了危險,三個重症患者被送進了重症監護室,情況也穩定住了。參加搶救的醫生、護士也一個個累得直不起腰了。人們陸陸續續向食堂走去,一天沒顧上吃飯了。
食堂的師傅抬了飯菜,為醫生們盛上,送到桌前。人們看著桌上的飯,誰也不想動。徐達愷出現在食堂門口。
丁海看見他,跳起來:“你來幹什麽?”
徐達愷虛弱地說:“我餓了。吃點東西。”
丁海氣勢洶洶:“吃東西?這是你該來的地方嗎?你還吃得下去嗎?你是吃人飯的嗎?你不是喝人血的嗎?這種五穀雜糧能喂得飽你這種狼嗎?”
他把盤子裏的東西全扣在徐達愷頭上,醫生們一個個看著丁海發飆,都坐著不動。
徐達愷小聲地說:“丁海,別鬧了,對不起,我知道你討厭我,但我真的是餓了,我一個上午都在給醫院找亞甲藍,那些藥都是我找來的。”
丁海勃然大怒:“你他媽的就是找來王母娘娘的尿我也不稀罕,又大賺了一筆吧?你們這些藥耗子是不是巴望明天就打仗、地震,你們就有錢賺了是不是?有本事你白送!”
徐達愷不疾不徐地說:“丁海,你別這麽說我,你以為我容易?我們怎麽說也算是同學,我也算是讀過書的人,我做醫藥代表怎麽了?我沒賣過假藥,沒有做過違心的事,我也有我自己的原則和底線,你可以看不起我,不能看不起我的職業!”
丁海被他說得沒脾氣了:“哎,徐達愷,這個世界上我最服的,就是你了,算你狠,算你行,你是我老師!你給我走!聽見沒有?”
羅雪櫻一直聽著兩人吵架,卻不動聲色地吃著飯,一口一口從容不迫。
鍾立行起身走過來:“行了行了,你說夠了沒有?小徐,過來吃飯吧。”拉著他坐下。
沈容月過來,把一盤飯菜放在他麵前:“吃吧!丁海是你同學,他說了什麽,你別住心裏去啊,今天的事兒多虧了你!”
徐達愷坐下,拿起筷子開始吃飯,一邊吃,眼淚卻忍不住往下掉。羅雪櫻、鍾立行看著徐達愷,一臉困惑。羅雪櫻突然把筷子放下,也哭了起來。
周圍的人都驚訝地看著她,急忙勸道:“怎麽了,羅雪櫻?怎麽了?”
羅雪櫻哭著:“你們這是何苦呢?今天為了搶救那三十個民工,所有的人都一心一意,這樣多好,可是,沒事兒的時候,為什麽要互相折磨,互相傷害?有時候,我真希望這世界天天地震、海嘯、台風,這樣,人們就覺得醫生重要了,也沒時間互相傷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