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含著一顆玻璃珠子在嘴裏轉來轉去。是誰說的吮吸鵝卵石會讓人感覺不那麽餓?我把玻璃珠子吐了出來。
雪又下起來了,但這次我很感激老天爺的幫忙。查克和我正趕去他的越野車所在的停車場,想看看文斯把車用絞盤吊下來的主意是否可行。我們是在清晨沿著第九大道走過去的,一張純淨的白色地毯掩蓋了整個城市所遭受的傷害和混亂。
我們幾乎不說話,隻是聽著我們踩在新雪上發出的有節奏的嘎吱聲。
前一天晚上,有人在網狀網絡上發了一條推文,說美國人會把他們帶回家的食物丟棄一半。通常情況下,這隻會讓我感到是一種浪費,但在現在這樣的情況下是難以想象的。一邊在雪地裏跋涉,一邊做著我的白日夢,思考著那些曾在我們冰箱裏待了幾天之後就被扔掉的食物,這次災難過後,我會不會還像從前那樣處置它們呢?
現在,每當我們吃著那點少得可憐的食物時,我總是感到十分羞愧,覺得自己沒有盡責為家人提供足夠的食物,但勞倫總是在我們吃飯之前親吻我,好像那是一頓驚人的盛宴。僅僅一包多力多滋就被他們看作一個偉大的獎品。而我隻有抓住每一個機會,把我的口糧節省下來留給勞倫和盧克。
我總是說我還有幾磅體重可以消耗,為什麽不呢?但饑餓對我來說是一種從未有過的體驗,不知不覺中我會發現自己正在吃一些我計劃要保存下來的東西。好像稍不注意,來自腸胃的饑餓感就會摧毀了我的意誌力。
當我們走到第十四街拐角的時候,查克指著過去曾是甘斯沃爾特酒店的地方,說道:“你看看那邊。”
自從過了聖誕節,最後一次來看了他的越野車之後,我們已有兩個星期沒去市中心了。這座城市幾乎已經無法辨認了。在第九大道和第十四街的拐角處,就在蘋果商店的外麵,原來是一個城市公園。我經常去那裏享用咖啡,看著喧鬧的人群在切爾西進進出出。現在,積雪太深了,公園裏的小樹幾乎被埋沒,隻有樹梢從腳下的積雪中冒出個頭,路邊的紅綠燈也隻剩頂端的燈頭搖搖欲墜,燈下則是堆積成小丘的冰凍的垃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