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有吃的嗎?”
這聲音嚇了我一跳,差點讓我把正往上拉的裝雪的桶鬆手放掉了。我聽出了是誰的聲音。
那是理查德的妻子莎拉。我轉過身去,卻再次被嚇了一跳:聲音是莎拉的,但她的臉和身體卻……
在樓梯間昏暗的燈光下,絕望的眼睛從凹陷的眼眶中直直地看著我。她彎下腰去,在肩膀上拉上了一條襤褸不堪、髒兮兮的毯子。我可以看到她的頭發上沾著虱子蛋。她偷偷地瞥了身後一眼,然後轉過身來看著我,試圖用腫脹並開裂的嘴唇作出一個微笑。她的牙齒發黃,結著汙垢,她用一隻骷髏般的手撫摸著臉上一處感染了的紅色病斑。她的皮膚看上去像一張薄紙,以至於讓我感到她在撫摸那個紅斑時會把它給擦拭掉。
“幫我一把,邁克。”她低聲說道。
“呃,當然。”我嘀咕道,心裏害怕極了。我把繩子係好,讓雪桶不往下墜。在我的口袋裏藏著一塊奶酪,那是我為盧克攢下來的。我掏出那塊奶酪遞給了她,她把它塞進嘴裏,點著頭向我表示感謝。
“莎拉!”
她像一隻受驚的小動物一樣畏縮了起來。理查德出現在了樓梯間的門口,而她蜷縮到了樓梯的扶欄上。
“來吧,莎拉,你身體不好。”理查德一邊說著,一邊把手伸向了莎拉,完全無視了我的存在。
她舉起一隻傷痕累累皮包骨頭的手臂,推開了他伸出的那隻手。
“我不想進去。”
理查德瞪了她一眼,然後轉過頭對著我微笑。他穿著舒適的羊毛套衫和北麵牌的褲子,臉上那粉紅色的、仔細剃須後的皮膚發散出健康的光彩。
“她生病了。”他聳聳肩,解釋道。
他向前走去,抓住了她圍在身上的毯子。當他俯下身來抱起她時,她輕輕地叫了起來。他把他的妻子抱在懷裏,轉向我指了指裝雪的桶說:“等你幹完以後,能在我們那一頭留下一些水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