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秘

藍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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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與老阿窪坐在冰冷的火爐旁,他一定是在等我先說話,老看著我的眼睛,嘴角有很神秘的笑紋。

我腦子裏一片混沌,剛才冰牆上出現的畫麵還在眼前閃爍,我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麽。我也朝他笑笑,嘴抿得緊緊的,一句話也沒吐出來。老阿窪眉一皺,問:“冷不冷?”

我緊裹了一下帶著茸毛領的皮夾克,搖頭說:“不冷。”

他說,你在這個屋子住了幾天了,怎麽對它一點也不奇怪?我笑出了聲,奇怪什麽呀?不就是個有些神秘兮兮的石洞子。

他說,好多年前了,我也救了個闖進這個石屋的漢人。那小子可不像你,天天在這屋子裏琢磨,我一不在,就東敲敲西按按的。差點闖了大禍。

我不明白他說的闖大禍是指的什麽事,朝這屋子四周看看,沒見有啥異樣的地方,石洞、石壁、桌子、板凳、床、花架、茶櫃、書櫃,都與普通人家的一模一樣呀。老阿窪手在茶桌上靠了靠,茶桌就像攥成拳頭的手指緩緩張開了,變成一個傘狀的東西,中間是玻璃似的平滑閃亮。我說,這是什麽燈具吧,老阿窪說,這不是。他手指在一個平板上動得很快,傘心內有紅色藍色的光波交叉閃爍起來,又有一圈一圈的氣霧飄了出來。也許我的好奇使他激動了,他的指頭在平板上更快地彈動,像在彈什麽鋼琴曲子。那傘狀物發出很細很柔和的聲音,像是什麽鳥的鳴叫。我看見濃濃的霧氣裏有東西在動顫,心裏有些緊張了。

霧氣在膨脹,整個石屋都包裹在灰蒙蒙的霧氣裏。我嗅到股魚腥味,有些冰涼的水濺到我的臉上,味道海水一樣的鹹。我聽見了像是機動輪船的轟鳴聲,還有尖厲的汽笛傳了過來。嘩啦一聲,有隻海鷗從濃霧裏衝了過來,好像在什麽障礙上撞了一下,又碰了回去。很亮的光波在濃霧裏閃耀著,汽笛聲越來越響亮,像就停在石屋邊上一樣。濃霧破開一個黑洞,洞裏有了嗒嗒嗒的腳步聲,我看見幾個身穿海軍製服的人走了過來,一共三個,扛著很沉重的木箱和麻袋。這是三個身材非常高大的人,像歐洲那些高大的籃球中鋒一樣。他們的臉頰像被什麽東西拉長了一樣,特別是下巴,石頭雕琢的一樣,又粗又硬地挺著。他們麵無表情,把扛在肩膀上的木箱和麻袋放在地上,拿給阿窪一個方盒子樣的東西,老阿窪說誰好吝嗇,這點小錢都計較,就在那個方盒上按了幾下。那三個才轉過身,邁著一樣的步子朝霧氣裏那個黑洞走去。嘩啦一聲,一股強大的水浪從黑洞處湧了出來,落到地上炸開了,許多小魚小蝦在地上蹦跳。又嘩啦一聲,那幾個怪人消失了,霧氣也飄散了,留下了一地的鹽水和仍在拚死掙紮的魚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