姊妹

二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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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草樓,有人看你來了。”民警說。

郭草樓瞧了瞧號子裏的人,他覺得民警是在喊別人。

“叫你呢,郭草樓,出來。”

“我?”郭草樓疑惑地問,“誰來看我?”

“你妹妹。”

“妹妹……”

郭草樓一時轉不過彎來,他沒有妹妹呀。他疑惑地跟著民警走了出去。

一眼看到是曾金鳳,郭草樓就愣住了。

“哥——”曾金鳳喊了一聲。

郭草樓的臉騰地脹紅了,喉嚨裏哽咽地擠出兩個字,“……金,鳳!”

頭發亂篷篷的,衣服皺巴巴的,神情惶惶遽遽的……,郭草樓仿佛變了個人。曾金鳳上上下下地望了又望,越發覺得郭草樓可憐。心裏想起平時郭草樓對她的那些好,眼眶頓時濕潤起來。曾金鳳的肚裏分明有許多話,卻隻冒出一句,“你還好?”

“嗯。”

郭草樓使勁兒咽了咽唾沫,尖尖鼓鼓的喉結窘迫地跳了又跳。

“你,你餓吧?”曾金鳳這才想起來似的,把兩手抬高了,“我給你送吃的來了。”

一隻手裏是新買的保溫桶,裏邊裝著熱乎乎的肉粥,另一隻手裏是大塑料袋,裏邊裝著麵包、榨菜、火腿腸、礦泉水什麽的。

民警接過來檢查了一番,然後揮揮手說,“好了,走吧。”

郭草樓一步三回頭地走著,眼看就要走出門了,忽然回身站定了說:“你等著我。我沒有做壞事,他們隻是審查。我會出去的!”

“嗯,嗯。”曾金鳳忍著淚,拚命地點頭,“我還會來看你,我還會來給你送飯——”

郭草樓的背影消失了,曾金鳳竟然生出一種難舍難分的感覺。仿佛心呀腸子呀什麽的都被扯著,扯著,扯著……,直把人扯成了一個空殼。

曾金鳳還是頭一回有這種體驗和感覺,她覺得十分驚異。

“海軒夜總會”的玻璃門擦起來比較麻煩,最下麵的部分必須跪在地板上才好侍弄,最上麵的部分呢,就得站在折疊梯上去擦了。這些活兒趙小盼天天都要做,原本也算不得什麽,可是此刻她做起來卻有些力不從心。她渾身軟塌塌的,猶如揉過的麵團。那是一種幸福的酥軟,那是華仔昨夜給她留下的憶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