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終於邀請我單獨到他的住處去。
“今天是我的生日。我想請你——”
圖書館那棵塔鬆下隻有我們倆時,他悄悄對我說。
我張皇地點點頭。我隱隱約約地預感到,那住處也將隻有我們兩個人。
坐了三姑電車,然後拐到商店買了一盒留蘭香型口香糖,邊嚼邊往他的住處走。找到那棟樓那個單元門洞時,我已經把一盒口香糖嚼吐幹淨,滿口芬芳地去敲那門。
門未等敲響,就自動開了,他想必一直等在門後。
生曰蛋糕生日蠟燭高腳杯香檳酒西式冷菜不鏽鋼刀叉果然隻有兩副。
房間裏很暗,厚窗簾從屋頂一直垂到地上,且占了整整半邊牆。
“失眠,怕強光,睡不好覺……”
他在解釋。
我什麽也不聽,什麽也不想,隻覺得錄音機裏的音樂像流水,呼嚕嚕地流,我就被浸在那流水裏。
他再不侃侃而談地講曆史,叮叮咚咚地彈吉他,他隻是默不作聲地望定了我。
蛋糕很像他的嘴唇,燭火像他的目光,香檳酒是**人的血……
我放下刀叉,他放下刀叉。它們碰響了,碰響的還有我們的手。
他的手劈劈啪啪打著火花,爬過我的小臂,爬過我的肩頭,爬上了我的臉頰。
我癱軟了,癱在他的懷裏,把那個嚼過口香糖的嘴送給他。
他說我們是大自然之子,這裏是大自然懷抱裏的山洞,我們都應該恢複大自然的本來麵目。
於是,我們回複成裸猿。
……
過後,他忽然問我:“你是——第幾天?”
我猛一下沒有聽明白,我還在雲裏霧裏,耶穌複活在第三天小雞孵出來要二十一天……
等我終於弄明白,我忽然覺得百無聊賴,風光平淡。便恍恍惚惚地答道:“第四,第五一-天。”
他長長地舒了口氣。“唔,不會有什麽,很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