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小龙走进总经理室,刚在大班桌后坐下,林非就急急忙忙闯了进来。她见乔小龙面色沉静,点上烟悠悠地抽着,也不由得稳了稳神,很关切地先问候孙凤珍:“孙阿姨的病怎么样,不会有什么大问题吧?”
乔小龙皱了皱眉:“别啰唆其他的事了。说吧,怎么回事?”
林非看得出他对这件事很烦,母子之间可能不是很融洽,也就不再谈这个话题,转而讲另外一件十分紧迫重要的事:“据可靠消息,吴淮生从矿务局低价买了两口煤井,已经开始釆煤。一龙公司不仅没有衰落,反而更强盛了。”
乔小龙的脸顿时阴沉下来。他猜得出,这肯定又是郑重扶持的结果。权力真是太可怕了,它可以化腐朽为神奇,变被动为主动,生发出巨大的能量。
“咱们必须尽快想出一个对付他们的办法,不然,就只能彻底败在吴淮生手里!”林非忧心忡忡地说道。
“看来只能破釜沉舟了!”乔小龙狠狠地砸了一拳大班桌。
“破釜沉舟?”林非疑疑惑惑地看着乔小龙,“你是什么意思?”“还能有什么意思?”乔小龙往椅背上一靠,冷冷地道,“就是在他的煤窑上做做文章!”
林非立刻便明白了,精神不觉激动起来,咬着牙道:“对,打蛇打七寸,要对准他的要害处下手!”说着,她又不无担心地提醒,“煤矿的安全措施可是很严格的,这文章难做呢!”
乔小龙没有答话,边吸烟边凝神思索着:他担心的倒不是林非说的什么安全措施,而是这个举动太过于大了些,关系到井下几十条生命。矿井的特点是24小时三班制,每时每刻都有工人在下面采掘,根本寻找不出空隙。如果危及了这么多人的性命,那就是一个惊天动地的大事件,追究起来那就是死罪。对于“死”这个字眼,他现在已经无所谓了,自派出姚飞去联络勾结黑恶势力,他就已经感到了自己生命的丑陋,抱定了玉石倶焚的决心。他于心不忍的是那些工人,这么做太过于残酷。可是,他没有别的选择,如果不断然采取行动,那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吴淮生在权力的庇护下把自己吞噬掉。开弓没有回头箭,既然踏上了这条路,他就只能咬着牙走下去。为了击败吴淮生,他已经顾不得许多了。
林非两眼一眨不眨地观察着乔小龙的表情,知道他现在正处在矛盾之中,举棋不定,顾及着矿工的安危,于是道:“小龙,形势对咱们越来越不利了。吴淮生不就是依权仗势吗?你不能再犹豫了。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该出手就得出手,否则,悔之晚矣!”
乔小龙终于抬起了头,对林非道:“你去把姚飞喊来。”
时间不长,姚飞就跟在林非身后走了进来,对乔小龙点点头。
乔小龙伸出双臂,手搭在姚飞的肩上用力按了按,声音沉重地道:“姚飞,你知道吗?郑重带着吴淮生弄了两口矿井,已经把咱逼上了绝路……”
姚飞显出很气愤的样子道:“权力一旦介入,根本就没有规则可言,这游戏也就没法玩了!如果公平竞争,无论是哪方面,他吴淮生都只能甘拜下风!”
“不,这游戏咱要跟他玩下去,他们没有规矩,咱也就不讲方圆。”乔小龙目光咄咄逼人,“你马上去通知刘洲,让他设法在吴淮生的新窑上做做文章!”
姚飞不由得浑身哆嗦了一下。刚才还是气壮如牛的样子,顷刻间便变得畏畏缩缩,他抖着声低低地道:“小龙,这游戏是不是有点做大了?捅天了呀!”
“怎么?害怕了?”乔小龙的目光变得阴冷,“你只管按我吩咐的去做,一切由我担着!”
姚飞伸了伸脖子,还想再说几句劝阻的话,一见乔小龙的五官都变了形,又赶紧把嘴闭上了。
乔小龙在姚飞面前来回踱了几步,缓声道:“你告诉刘洲,要保证两条:一是不能让公安部门发现任何疑点,最好弄得像突发事故;二是不能伤害矿工,在矿井下没有工人的间隙时动手。”
姚飞这才稍稍放心了些,紧绷的脸弛下来。
这天晚上,姚飞赶到唐河矿区,找到刘洲,把乔小龙的安排通知了他,最后一再叮嘱,千万不可伤害矿工,只要把煤井破坏掉就行了。
姚飞走后,刘洲和朱永生进行了密谋策划。刘洲说:“第一条好办,弄个瓦斯爆炸就全结了,谁也看不出破绽,可这不伤矿工就难了,井下的工人是三班制,根本就没有什么间隙。”
朱永生耸耸眉道:“什么不伤矿工,扯淡!他乔小龙不讲了吗,只要能达到目的,可以不计手段,不计后果。你干你的,不要管他。咱们现在就是要把事情做大,要轰动全国!”其实这话是智慧对他讲的,他当然不会把这告诉刘洲。
刘洲抖了抖络腮胡,问朱永生何时动手。
朱永生用不无讥讽的口气道:“乔小龙现在是咱的东家,就按他的指示办:越快越好,立刻动手!”
二人抚掌大笑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