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霧

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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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幾天是吳淮生有生以來最快活的日子,他幾次夜裏在睡夢中笑醒了;孫鳳珍看上去比吳淮生還要高興和激動,自打知道他要結婚的喜訊後,嘴就沒有合攏過。

最苦的就是喬小龍了。心像浸在黃連湯裏,有苦還說不出口。然而這些對於他來說還能忍受,最讓他感到苦不堪言的是要肚子裏流著淚,臉上還要裝著笑,還要給吳淮生買新婚禮服,幫助他物色戒指之類的定情物,還要屁顛屁顛地為他籌辦婚宴,迎送四方親朋,分發請柬等等。他幾次路過唐河大橋時,都想一頭鑽進河裏,永遠不再出來,可看了看坐在副駕駛位置上的林非,又不得不忍住了。有時他莫名其妙地恨鄭莉、恨林非、恨淮生大哥,可恨到最後還是恨到了自己頭上,覺得這是自作自受,怪不得任何人,自己是世界上最該受懲罰的小人,活該下地獄!

星期一無可避免地來臨了,喬小龍一大早就開車直奔海鮮城。他要審看菜單,核實酒水,檢查舉行婚禮的大廳和貴賓就座的包廂。

渾渾噩噩、灰頭土臉地忙了半天,中午飯也沒吃,他又得去安排迎親的車輛,把公司和研究所的事務處理好。終於可以坐下來喘口氣了,林非又從海鮮城打來電話,催他趕快過去,說已經有客人到了。他一看表,嚇了一跳,快六點了。他又忙不迭地開車往海鮮城趕,一邊開車一邊又要琢磨怎樣才能避開鄭莉。他設計了幾套方案:一是找個借口溜號,可這麽做別說淮生大哥了,就是媽媽那兒也過不了關;二是找個不引人注目的角落坐下,裝呆賣傻,但這也很難行得通,自己是婚禮的總管,到時候還不亂成一鍋粥;三是讓林非出麵,自己在後麵指揮,還是不行,林非知道他跟鄭莉的關係,萬一出了岔子,那他就更尷尬了。想來想去,看樣子躲是躲不掉了,惟一的辦法隻能是盡量讓自己坦然一些,對鄭莉不卑不亢不冷也不熱,既然他成了吳淮生的太太,也不至於讓自己太難堪。他最終決定,順其自然,走到哪一步算哪一步,如果真招架不住了,就稱急病去醫院,闌尾炎、急性腸炎,不管啥都行,胡編一個先躲掉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