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騰大廈地下室裏,肖雲柱仰麵睡在折疊**,盯著天花板上垂吊下來的蜘蛛網發呆。
小芮端著餐盤走進來,上麵是紅燒雞腿和一碗米飯,外帶一瓶青島啤酒。他走到床前對肖雲柱調侃道:“吃吧,不過,我認為你還是少吃點好,別再胖了!”
肖雲柱翻身坐起,兩眼直勾勾盯著他,突然踹翻餐盤,低吼:“你們這麽好吃好喝天天伺候著要幹嗎呀?這是要我賣命,還是要我臨刑,說個清楚好嗎?天天沒個動靜,別他媽把老子惹急了,一把火燒了這鬼地方!”
小芮擦擦手,笑了:“要絕食?隨便你。如果是我,就天天好好吃著,好好睡著,什麽也不想。”他說著,撿起滾到牆邊的啤酒,打開,自己灌了一口,“反正早晚有告訴你的一天。我能說的就是,公司方麵準備派你個重要用場。”
肖雲柱揚著的臉慢慢垂下,當小芮豎起瓶口往嘴裏繼續灌酒時,他突然站起,抓住了小芮的領口。小芮神態自若,把嘴中的酒咽下,手中便不知何時已換成了一支烏黑錚亮的手槍,冷冰冰地抵住了肖雲柱的腹部。肖雲柱蔫了,隻好又乖乖地坐回**。
小芮放下手中的槍:“就是,聽話,這裏可不是你胡鬧的地方。不過,我可以告訴你句實話,兄弟,快了。”他說著走出門去,在門口轉過身來,“好好養著自己,缺什麽說話。”邊說邊從門旁拉出個妖豔女人,“這是兄弟為你準備的。紅燒的不吃,就品嚐一下活的吧。我想的可是周到呢!”
聶家餐廳裏,聶大海、馮月梅和蕾蕾圍坐在餐桌旁,邊吃午飯邊談論著蕾蕾畫展的事。
孟琳突然風風火火闖了進來。
聶大海抬眼看了兒媳一眼,道:“是孟琳呀,難得回來吃飯,快坐下。”
孟琳拉過椅子坐下,聲音急促地說:“爸爸,咱們家出了件大事,我考慮再三,不能不跟你說一下。直說吧,您該為明宇操操心了。爸爸,您再不操心可能就晚了……”
聶大海大為驚詫,舉起的筷子僵在了半空,問道:“你說什麽?”
“今天麗敏找了我,她不好直說,隻是從側麵告訴我,現在振漢已經……他已經找到了龍騰集團違法的很多證據,都是可以判明宇的證據。”孟琳盯著聶大海,“爸,您還不著急嗎?”
聶大海緩緩放下筷子:“昨天老陸還告訴我,刑警支隊拖著明宇的案子不辦,說是年底非常忙……”
蕾蕾忍不住插話了:“這是振漢哥的緩兵之計,他們實際上一天也沒有停止調査哥哥的事情。我可以告訴您,爸爸,他們已經掌握了龍騰集團確鑿的犯罪證據!”
大家驚奇地看著蕾蕾。他們當然不會知道,蕾蕾曾和那些辦案刑警們朝夕相處了十幾個日夜。
聶大海臉色凝重起來,他自語般輕聲道:“難怪振漢去辦公室找我。這麽說……明宇真幹壞事了……都是些什麽事情?”
孟琳撇撇嘴說:“很多。他到現在還沒有出事情已經是萬幸了。”
聶大海怒了,他一拍餐桌:“聶明宇呢?這個飯不吃了,把他給我叫回來。我要好好問問他,要是真幹了缺德的事情,我就親手把他送進監獄!”
馮月梅不幹了,她把筷子一摔:“你不能這樣!我就這麽一個兒子,你要是敢動他,我就先死在你麵前!”
“啊呀!你就別攙和了,有你什麽事情?”聶大海氣得呼呼直喘粗氣。
馮月梅哭訴道:“怎麽沒我事情?那時候你被人打成黑幫關進牛棚,我被紅衛兵打折腿躺在屋子裏,都是明宇出去揀些爛菜葉給我吃,你管過我們母子嗎?我不管什麽法不法的,你要是對明宇不好,我也就不管法了……”
聶大海垂下頭不說話了,眉間擰成了疙瘩。
“爸爸,哥哥的事可是不小啊!這觸犯法律的事……”
馮月梅瞪女兒一眼,打斷她的話說:“蕾蕾,你怎麽能這麽說話?你了解什麽?你哥哥這些年不容易,樹大招風,是有人別有用心!好歹明宇也是你哥哥,當年是誰一直照顧你的?”
蕾蕾被媽媽搶白的有些發急:“媽媽,我當然知道。而且我也了解哥哥。我現在就是要告訴爸爸,如果他再不幫助哥哥,振漢哥肯定會把他抓起來。”
聶大海有些不耐煩了:“嗨,事情還沒有搞清楚,鬧有什麽用?我當然要管他!”他頓了片刻,不由長歎一口氣,“俗話說,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真要是觸犯了刑律,這就不是簡單的問題了。話說回來,關進去幾年好好改造一下,也不是沒有前途的。我不是就坐了好幾年牢嗎?現在不也當了副書記了?”
孟琳這會兒一直沒有說話,她聽了聶大海的話,趕緊抬起頭道:“爸爸,您千萬不能這麽想,我們現在要做的是想辦法救他。不然,就決不是幾年的問題了。”
“什麽?”聶大海轉向孟琳:“你和明宇天天在一起,你對爸爸說句實話,明宇他到底幹了什麽?殺人了?放火了?還是幹了什麽其他大逆不道的事情?”
孟琳有些猶豫。
聶大海、馮月梅和蕾蕾都眼巴眼望地看著她。
孟琳咬了咬嘴唇,一字一句說:“殺人!有證據表明他慫恿甚至是指使手下殺人!”
“啊?”聶大海吃驚地瞪大了眼睛。他的臉慢慢漲紅,口中喃喃,“我要讓他去自首。我一定要讓他去自首。這是個大是大非的事情,絕不能含糊……”
孟琳的淚水唰地流了下來。她站起身走到聶大海麵前,滿臉懇求之色道:“爸爸,不能啊!您……您也許還有別的辦法。”
聶大海此時已是滿臉鐵青,略有些茫然地搖搖頭。
“爸爸,這個家裏,最最恨明宇的應該是我。結婚這麽多年,他從來沒有把我當作過女人。我恨他,我恨他啊!”孟琳話一出口,所有的人都驚呆了,她不禁哭出了聲音:“但是,爸爸,您不能把他送進監獄。您有現在的位子,還有一些權力,應該能救下親生兒子一命。我們再勸勸明宇,相信他不會再繼續了,以後會好好過日子,爸,人一死什麽也剩不下,隻有自己的骨肉能延續生命,等您離開位置了,人們馬上就會把您忘掉,您如果失去明宇和這個家,值得嗎?您不是一直想有個孫子嗎?就為這,您也不能……”她說到這兒便泣不成聲了。
聶大海臉皺成了核桃,有氣無力地說:“你有些言過其實了吧?不會這麽嚴重……”
孟琳抬起淚眼,凝視著聶大海:“爸爸,我是學法律的。我知道,明宇幹過的事,被槍斃十次都夠了!”
屋子裏死一般寂靜。聶大海搭在餐桌上的手劇烈抖動,蕾蕾像被雷擊了一般直發怔,馮月梅手中的調羹落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