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回該你了,夥計!”
槍手拍著他的肩,真誠地說。
他笑笑,把防護服的扣子扣好。這套防護服是他去德國學習帶回來的,具有世界先進水平,但它有個最大的不足:對排爆手的兩隻手毫無防護。也就是說,一旦爆炸,排爆手就會成為終身殘廢!可話又說回來,如果給排爆手戴上厚厚的手套,他又怎麽工作呢?排爆,是非常非常精細的工作。
這一切,他當然都清楚。
槍手為他抱來了沉重的、潛水員似的頭盔。他們的目光相遇了,槍手輕聲地謊:“夥計,我理解你了,我知道你是個漢子!換了我,我就幹不了你這行。”
他的心震動了,淚水又湧上來,他急忙低下頭。
他知道,剛才那一槍,叫槍手明白了許多過去不甚明白的事情。槍手直爽,槍手彪悍,槍手自己給自己編織了一個金黃色的夢境,而剛才那一槍,使那大漢經曆了一場思想上的考驗,這考驗突然間使他們之間有了某種相同的東西……
“謝謝你。”排爆手抬起頭,輕輕說。
“謝什麽,去吧,小心。”槍手抓住他的胳膊,雖然隔著厚厚的防護服,仍然攥得他生疼。
“那罪犯呢?”他問。
“死不了,送醫院了。”
他點點頭,戴上頭盔。頓時,他聽不見別的聲音了,耳朵裏隻剩下嗡嗡的微響,眼前,淡藍色的防彈屏上隻有那隻放在地上的書包。
他緩緩走向空地上的書包。
四周又安靜了,人們似乎怕驚動了他,都不再作聲。
他在書包前趴下了。
沒有動,他隻是趴著,仿佛在等待。每次排爆都是這樣,他需要這一小段時間穩定情緒。
五分鍾。
他開始小心翼翼地解開書包帶。書包裏,是一隻捆紮好的牛皮紙包,那根被槍手一槍射斷的繩子就從紙包的縫隙處伸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