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車在臨近工廠時關閉了警笛,悄悄地拐進了廠區。
這裏的一切都顯得慌亂、緊張。車間的生產雖然仍在進行,但聽到消息的工人們早在辦公樓周圍圍成了一圈兒,個個露著緊張中又帶幾分興奮的神氣。
和往常一樣,他第一個下車,下車後先迅速觀察一下地形。
他是排爆手,他需要合適的地方作業。要使所有的人都可以避開,隻留他自己。
他離死神那麽近。
這對他是一種折磨,可他需要這種折磨。
他知道槍手並沒有把前線上那不光彩的一幕告訴任何人,但是他並不感激槍手。他覺得那沉默是蔑視,是不屑一顧。這使他更難堪。
他害怕嗎?他怯懦嗎?隻有他自己知道。他長久地恨著自己,恨得心都碎了……
他需要死亡的威脅來複合破碎的心。
他需要用行動來表明自己是男子漢。
他病態般地渴望上現場。
他們的出現吸引了工人們的視線,人們望著他們,議論著。滿臉胡楂兒的政委從人群中擠出來,招呼著:“來了?快跟我來!”
他們隨政委走去。排爆手問:“怎麽這麽多人?這很危險。”政委無可奈何地搖搖頭:“都惦記著看熱鬧……我指揮得了一個特警大隊,可指揮不了老百姓。”
在工廠的配電室裏,市公安局的肖局長和工廠保衛科的人在一起。他們圍著一張堆滿電工工具和零件材料的桌子站著。刑警們、秘書們,還有不知道是什麽單位的人們,出出進進的,都顯得很嚴肅。
“他們來了。”政委說。
“哦。”肖局長向他們轉過身,他們認識這位虎背熊腰並且具有大將風度的局長,他們發現局長的眼睛上布滿了紅絲。
排爆手不喜歡這種場合。不喜歡直接和領導麵對麵談話,而周圍又站著一群看著聽著的人。他退後一步,站在槍手那魁梧身軀的後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