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盡然。他可能有難言之隱。
有什麽難言之隱?馬平已經暴露趙、卜兩家也盡釋前嫌,下一步就差讓瀟瀟認親爹爹了,他趙光還有什麽不能說?
幾個人都沉默。此刻他們忽然幾乎同時生出一個想法:太年輕了,體會不了那一代人的複雜心態。也許,這是我們無法理解鉗工趙光的原因?
金翌歎一口氣,乞求似地說:各位,我替瀟瀟求你們一件事兒行嗎?我知道我的話不該說,因為這有給你們施加壓力比你們徇私枉法的嫌疑。可我還得說,能盡力給趙光一點生路嗎?或者換句話說能在處理趙光時多為瀟瀟想想嗎?他不是瀟瀟的親父親,可他是怎麽當上這個父親又是怎麽當好這個父親的你們都看見了。他不比親父親親嗎?瀟瀟能離開他嗎?
大家都不說話,火鍋在他們中間沸騰。半晌,倒是那個一貫冷峻的肖重安慰了金翌一句:你想開點兒吧,但願他真沒問題。不過,照他的日常表現,他應該不會殺人。
可那個死人是真的。大哈悶悶地說,還被砸爛了臉。
就在四個年輕人把第一片羊肉放進火鍋的時候,一個要飯的蹣跚著走進耳垂胡同135號院。
這是個髒兮兮的駝背。看不出年齡有多大,滿臉的大絡腮胡了一亂糟糟的,幾乎和頭發連成了一片。他穿一身看不清顏色而且千瘡百孔的單衣,腰裏紮著草繩子,腳上則是…隻布鞋一隻拖鞋。他拄著一根棍子,就那麽拱著背,晃晃悠悠地進了院,徑直往西屋走。
劉大爺的孫女劉小麗正在葡萄架下洗頭,聽見腳步聲抹抹臉上的香皂泡沫,扭臉一看嚇了一跳:喲!幹什麽的你是?找誰呀?要飯的啞著嗓子說:廁所,撒尿。
討厭!劉小麗叫:找廁所怎麽上院裏來了?去去去,胡同裏有廁所!
要飯的不走,兩隻眼睛瞎尋摸。瞅見西屋馬平家的窗台上扔著個破茶缸子,便挪過去要拿:這個,給我,要飯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