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的燈

三、九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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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見了麵了。

不知怎的,見了他,還是有些激動。

是他。一切都活起來了,那舊日的記憶……七個多、快八個年頭了,從外形上看,他並沒有太大的變化,隻是潤了一些,胖了一些,大軍官了嘛,穿得也光鮮,再不是光著腳的樣子了。可從骨子裏說,如果不是這身軍裝架著,他倒是顯得有些疲憊。人就像是有什麽東西墜著似的,架子雖撐著,可心已經彎了,他也累呀。從麵相上看,她知道他累。雖然已經這樣了,恨是恨,也還是心疼他,這很矛盾。一個女人,要是陷進去了,再想跳出來,太難,太難了!

是啊,你可憐他。在首長的辦公室裏,他不該那麽“哈菜”。那人雖說是個首長,你不也是個官?怎麽就點頭哈腰、低三下四的,那麽“哈菜”哪?真的,她不由得替他抱屈,覺得他不該那樣。你也是個男人……但是,從眼上看,他的狠勁還在,他仍然狠。

可是,出了首長的辦公室,他的笑容一下子就僵住了,那臉就像是塊上了凍的抹布,皺巴巴的,又澀又苦,苦成了一張核桃皮……在院子裏,兩人就那麽一前一後地走著,陌生得就像是路人。

這時候,老侯手裏提著一個暖水瓶探探地走過來,看見馮家昌,他略微怔了一下,很張揚地笑了笑,說:“老馮,來客了?”

馮家昌也笑了笑,淡淡地說:“一個親戚。”

老侯說:“噢,親戚?”

馮家昌就說:“老家的,親戚。”

這時候,劉漢香看了看老侯,用感激的語氣說:“你看,麻煩你了。”

這一謝,老侯就有些慌,他一邊走一邊說:“謝個啥子,我們是老戰友了。”走了幾步,覺得有些不妥,他又退回來,揚了揚提在手裏的暖水瓶,對馮家昌說:“老馮,既然是親戚來了,還不領家去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