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飞机风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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抗侧风能力也是大飞机研制的重要指标。众所周知,飞机起降多是在逆风条件下进行,强烈的侧风会严重影响起飞与降落,造成重大事故。因此在设计阶段,设计师们就要考虑到飞机承受侧风的性能,但其操纵稳定性和动力系统的稳定性,还需要再去验证。

此前,其他试飞团队已经分别在位于西北大漠的空军机场和嘉峪关机场,进行过大侧风试验。但是理想的风速和角度并未如约而至,他们一次又一次丧失了最好的试飞时节。按局方要求,陆云飞和凌翔的试飞团队又远赴冰岛,再次进行大侧风扩展试验。冰岛凯夫拉维克机场的气象条件和地面设施都具有突出优势,根据气象记录,该机场秋、冬、春三个季节都多风,而且风速常常能够达到试验所需数值,即每小时超过50千米,有利于开展试飞。若能成功,就标志着ARJ21-700飞机具备了全部气象条件下的适航标准。

然而人算不如天算,侧风试验是气象试验,试验环境无法由人的意志来改变。机组于这一年三月抵达冰岛,当天的确有符合条件的大侧风,但各项准备工作却来不及。因为机场外有个小镇,一旦飞机发生事故,就会威胁到居民的安全。恰在前不久,俄罗斯一架新款的喷气客机来这里进行大侧风试验,又发生了硬着陆的事故,所以机场方面要求严苛。何况是还没取证的新款飞机,为了证明ARJ 的安全性,当局还专门请了一个资深的航空业专家来对此评估。团队又提供了详尽的试飞计划,才换来冰岛方面的信任。

但此后再没有符合条件的风。又过几天,凯夫拉维克突降暴雪,机场关闭。雪过天晴后,冰岛方面却没有向机组开放跑道。此后一周又连续下雨,阴沉的天空,寒冷的空气,空旷的小镇,幽灵一般等不来的风,都使机组成员非常郁闷,还有烦燥和灰心,甚至觉得这次又等不到大风了,真是比追云还要令人煎熬!有一次,机组干脆驾驶着飞机上了天,在机场上空盘旋了一圈又一圏,希望能等到突然降临的大风,但却遗憾而归。可见在大侧风试验中,最大难点就是在等风来的过程中,对所有参试人员的意志的考验。

直到四月初,他们终于等来合适的试验气象:风速35节,阵风45节,能见度大于10千米,无降水无积云无积冰,真是理想极了!试飞团队立刻抓紧时间,按计划投入试验。那天他们一早就整装待发,只怕天气捉摸不定,风向会有变。根据当天的气象预报,中午过后的最高风速将是十级的强烈大风,远超设计团队给出的试飞极限值。这就意味着在天气变化前的每分每秒都极其珍贵。但他们到了机场,却没等到允许起飞的指令……

“怎么还不给指令?”陆云飞心急如焚,一直在看表,“我们都等了半小时了,现在留给我们的‘窗口’时间,只有一个半小时了!”

“是啊,我们还必须在此时间内,完成六次有效的侧风起降。”凌翔也很焦急。

直到九点正,试飞组才得到起飞指令。此时天空中出现了一道绚丽的彩虹,仿佛预示着美好的结局。试飞机组立刻伴随着这个意外的惊喜,驾驶ARJ飞机迎风起飞。在强烈的侧风冲击下,机身开始晃动,大家的心也随之提起来。当凌翔稳住了飞机,又按试飞计划在预定时间内,把飞机缓缓降落在机场时,机组成员都激动不已,欢呼雀跃……

随后机组在三十节侧风中执行了六个起降,都很顺利。相比侧风起飞,侧风着陆的难度与危险性更大,因此如何安全地侧风着陆,是每个飞行员都必须演练的技能。因为此时天气没有变化,风速稳定,试飞团队觉得机会难再,便强烈要求加试,于是又完成了三个起落。在这最后30分钟的试验中,机组成员不但要克服空中的强烈颠簸给人体带来的很大不适,他们的心情也随着风速的变化而跌宕起伏,总是在紧张和兴奋的期待中,一次次奔放……当最后一次飞机降落后,风力已达强烈的十级,幸好凌翔的驾驶技术超强,飞机迎着超过极限值的大风,还是稳稳地降落了,地面的保障人员又是一阵欢呼!好几年的坚守与等待,一次次在各地等风来,当别的飞机都躲进避风港时,ARJ飞机却要擦着沙尘暴的边缘迎风而上!大家期盼着一次胜利来振奋人心,今天终于等到了!怎能不欢欣鼓舞?

机场方面运来了登机梯,凌翔率先走下飞机,陆云飞尾随其后。两人刚落地,一股飞沙走石的狂风突然出其不意地迎面刮来,竟把登机梯吹动了十几米!眼看登机梯就要撞到走在前面的凌翔,陆云飞在漫天狂沙的大风里看见了,就拼命冲向前,用尽全身力气把它推开。登机梯从凌翔身边滑闪擦过,他几乎没受伤,陆云飞却被撞倒在地。

人们惊呼着拥向前,把陆云飞扶起来,纷纷问他有没有受伤?

陆云飞强忍着腰间的剧痛,连忙摇摇头,“不要紧,我没事儿……”

“云飞!”凌翔震惊地冲过来,抓住陆云飞的手,“你真的没事儿?”

“看你急的?”陆云飞笑道,“我没关系,只要你没受伤就好,”

他当时的唯一念头就是要保护好凌翔,这样的试飞员不但是金子堆出来的,而且比金子还宝贵,堪称天价!他想推开众人自己走,但一阵剧痛袭来,他又几乎摔倒!

凌翔已然明白一切,感动地说:“云飞,多年前你救了小凤,现在又救了我!”

随队医生给陆云飞查看伤势,觉得他情况严重,好在试飞项目已结束,他们就决定立刻回国。陆云飞在飞机上望着舷窗外,无限宽慰。空中的景色总是那么圣洁纯净,漫天的云彩也是变幻无穷,组成了一片片绝美的风景。正值傍晚时分,晨昏线迫近,万道霞光照射在机翼上,发着一闪一闪的金波。即将西沉的太阳也挥动神奇的巨笔,在不同形状的云朵上涂抹着,云朵又折射出鲜红的光芒,如梦境般变化莫测……

陆云飞看着窗外的美景,心潮起伏。回想这几年的试飞历程,真是风云变幻,令人难忘。云雾闪电,雷雨作伴,飞行任何时候对他来说都是一桩美事。在空中飞过欧洲时,流星成雨,如闪电般划过天幕。而北美的极地之光,又恍如童话。此次试飞出国40天,往返两万公里,终于圆满完成了大侧风试验。这也是最后一项特殊气象环境的试飞,标志着ARJ飞机具备了在高原、高寒、高温、高湿、自然结冰和大侧风等全部特殊气象条件下的运营能力,并全部通过了局方审定,而他也实现了自己在蓝天上的梦想,真是青春无悔!

陆云飞的伤势很严重,梯子重重撞了他的腰,引发了他的腰椎旧疾。回到上海检查,医生说他的脊柱已变形,可能会瘫痪!陆天放来看望儿子,非常难过。潘重也赶来,代表商飞公司要求医院务必治好他,说陆云飞是大飞机的功臣,也是我国目前最优秀的试飞工程师。凌翔也来求医生,说陆云飞是为保护他而受伤。凌丽更是拉着陆云飞的手不放,感谢他救了儿子。医生很感动,查遍资料,说陆云飞必须做手术,或许还有救,否则他的脊柱支撑不了多久,即便暂时好了,日后也会有瘫痪的危险。但这手术不但风险大,而且只有美国的少数几个医生才能做。陆云飞思前想后,觉得自己没条件去美国做手术,何况手术风险那么大,做了也不一定会成功。他想起朱老师的遭遇,为了不连累江小妹,也想跟她分手。

这一天阳光明媚,春意盎然,医院的花园里蜂蝶围绕,花团锦簇。江小妹推着坐轮椅的陆云飞出来散心,看着这满目春光,想到自己的伤势,陆云飞心情灰暗,默然无语。

江小妹明白他的心情,就鼓励说:“云飞,你瞧这天空明净,空气清新,如果在阎良,肯定是个试飞的好天气!我等着你尽快好起来,咱们还有很多工作要去做呢!”

陆云飞抬头望着万里无云的碧空,激**的心潮在胸间起伏。他知道未婚妻说这些话是想安慰他,但他已经决定,要就此跟她分开了!他这时才理解夏青的心情——他跟养母一样好强而刚强,决不愿接受任何人的同情和怜恤。尤其来自恋人,更让他受不了!

于是他故意灰心丧气地说:“不,我就是那架断了横梁的飞机,飞不起来了!”

“你怎么会这样?”江小妹有些惊讶,“在我印象中,你不是这样的人。”

“那只能说明,你的印象是错误的,你并不了解我。”陆云飞趁机说,“小妹,我想了很久,觉得我们俩并不合适,还是分手吧?”

“你要跟我分手?”江小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丢下轮椅,跑到陆云飞正面,紧盯着他,“就在这种时候?不管你是什么理由,我都坚决不答应!我不能抛下你不管!”

“可是我不需要你的关心和帮助!”陆云飞忍不住朝她吼道,“你还不明白吗?我这个人已经废了!永远废了!我再也不可能飞上蓝天了!”

“不!不是的!”江小妹果断地说,“我会让你飞起来!云飞,我也想好了,我会去找亲戚朋友筹钱,我想送你去美国做手术,你一定会痊愈的,你要有信心……”

“不行!”陆云飞打断她,坚决地说,“那要花好大一笔钱,我不能欠你这人情。”

“你说什么呀?我俩是什么关系?你还说什么人情不人情的……”江小妹气愤了,“我早知道你会这样做。你这是不相信我们的爱情,也不相信我这个人!”

陆云飞被她说得无语,也感到内疚,但他的心思不会改变——他要独自熬过难关。也许这是每个大男人都会选择的做法?要不就是朱杰当年的做法给了他启迪?江小妹见他不说话,心里很难过。眼前这个男人曾是那么生龙活虎,意气风发,难道他从此就站不起来了?真是难以想象,造化作弄人啊!可她有什么办法?难道这竟是天意?

他们回到病房,光线也暗淡下来。陆云飞见江小妹不肯走,为了让她死心,就说自己想抽烟。他从没这个爱好,但同室的病友会抽烟,就给了他一枝。他点燃香烟抽着,很不习惯地咳起来。在青烟缭绕中,他眯起眼睛,想象着自己的未来,仍是一片灰暗……

江小妹也知道他的用意,就故意激他:“你是在假装颓废吧?这没用的!哪怕你从此赖在**不起来,我也不会走。但那样我就瞧不起你了——你算什么男子汉?”

陆云飞也想激怒她,就冷冷地说:“我已经面目全非,再不是从前那个陆云飞了!我也不是什么男子汉,以后就是残疾人。小妹,你还是另找一个男子汉去嫁吧……”

江小妹果然大为恼怒,生气地说:“好,我走!但我是人,有自己的感情,也有自己的选择!用不着你来替我的婚事操心!”

她决绝而去。陆云飞含泪看她出门,他故意赶走江小妹,自己也很痛苦。他突然产生了一种奇异的感觉,仿佛他失去了一样最珍爱的宝物,心里很怅惘……

突然,一架小巧的无人机从病房窗户外飞进来,机翼下吊着一张宽宽的红纸条,写着:“生日快乐”!陆云飞猛地想起,今天正是自己34岁的生日!如今航模已被更先进的无人机所代替,他也买过无人机,玩过无人机,但一忙就搁置了,这却是谁送的?

“哈!是我!”门外走进来玛丽莲,抱着一大束鲜花。“老同学,生日快乐!”

陆云飞顿时明白了,“玛丽莲!这是你送来的生日礼物啊!”

“是啊。”玛丽莲用摇控器指挥无人机缓缓落地,让同室病友看得目瞪口呆。她又把鲜花摆放在陆云飞的床头柜上,笑道,“但这不算啥。真正的生日礼物是大变活人!”

她回头招招手,一个高大魁梧的美国人就走进病房,微笑着对陆云飞说了一串英语。陆云飞的英语当然很好,立刻听明白了,但却仲怔无语,继而就热泪盈眶……

玛丽莲一直深爱着陆云飞,还想从江小妹那里抢走他。如今她却从陆云飞对江小妹的拒绝中,看出了他对江小妹更为深切的爱,反而想帮助这对恋人。她早有此心,已经在父亲帮助下,从美国请来一个专家医生。这医生刚下飞机就赶到医院,他对陆云飞说,要检查一下他的病情。因为有商飞公司的请求,医院得知此事也大力配合。美国医生查看了陆云飞的病情,愿意为他做手术。但手术风险还是很大,而且仍有瘫痪甚至生命的危险!医生让陆云飞考虑后再做决定,但他毫不犹豫地同意做手术,因为这是让他恢复身体功能,重新站起来的唯一办法。老同学的大力帮助也使他深受感动,立刻重新焕发了神采。

“但你先别把这事告诉江小妹,好吗?”陆云飞对玛丽莲说,“我要独自拼搏。如果手术成功,我会重新去向江小妹求婚,如果失败了,我就再也不见她……”

玛丽莲得知这个手术有风险,心情也很沉重,但却打趣说:“你这种人还会失败吗?如果失败了,我手板心煎鱼给你吃!”

陆云飞笑起来,知道这是老同学在激励自己。突然一个人走进来,大声说:

“我不同意手术!我听医生说了,风险太大,还有生命危险!我们承担不起……”

他俩回头一看,原来是陆天放携同江树森来看儿子。他走近陆云飞,又认真地说:

“儿子,别做这个手术,还是保守治疗吧?哪怕瘫痪了,我都养着你。”

“爸!别这么说,我会没事儿的……”陆云飞很感动父亲对自己的爱。

这几年陆天放显著变老了!他年过七十,正在办退休手续,身体不如从前硬朗,气色也不太好。他两鬓斑白,头发稀疏,面目苍老,神色憔悴,显然不复有当年的锐气。

江树森比他小几岁,变化却不大,仍是身体康健,精力旺盛。他在上飞公司当顾问,更多时候扎在阎良蹲点搞试飞,要求严格,一丝不苟,最让潘重放心。

这时他就故意打趣陆天放:“你还不知道你儿子如今多出息?他也是黄金堆出来的,而且千金难买!他还有一股雷电般凌厉的脾性,你怎能让他一辈子坐轮椅?”

“可我就是不放心啊!”陆天放叹息道。想起妻子也病重,心里更难过。

“真没事儿。”陆云飞恳切地说服养父,“美国医生也有七、八成把握,他做过不少这样的手术,医院还会大力配合。这是个机会,否则我怎么可能去美国治疗?”

“是啊,还要感谢玛丽莲,否则怎么可能有这样的好事?”江树森也很感慨。

陆天放仍是迟疑不决。陆云飞灵机一动,就取出枕下的口琴,吹奏起贝多芬的“命运交响曲”。陆天放颇有文艺细胞,陆云飞小时候,他也想培养儿子爱好一项乐器。无奈陆云飞不感兴趣,经常逃课。他只好买了一把昂贵的口琴,教儿子吹奏简单的乐曲。陆天放常说,所有艺术形式中音乐最高级,因为它直接叩击人心。这把口琴陆云飞一直带在身边,但他长大后很少吹奏。这时他的琴声却响彻病房,让人听得心潮激**。这首名曲的旋律是那么雄壮,那么激昂,激发着人们的斗志,使你只想投入到火热的人生中……

一曲琴声奏完,陆天放已经听得热泪盈眶,明白了儿子的全部心思。他激动地抱住儿子,含泪说:“好,我同意你做手术,我期盼你重新站起来,投入战斗!”

江小妹调离上海后,很少去看朱老师,这次遇到人生难题,便去找他。郑义良正在房间里独自观赏他给凌丽画的像,江小妹进来发现了,依稀记得她在阎良凌丽的家里,也看到过这幅画像!郑义良见瞒不过,只好从头说起自己的爱情故事……

江小妹早有猜测,不禁感动地说:“朱老师,不,郑老师,这才是大爱!”

“但我也失去了许多。”郑义良感慨地说,“有时我回头再想,自己当年做的也不一定对。就像那部电影《魂断南桥》,之所以造成那样的悲剧,其实都源于自己的心魔,源于我们并不了解和信任自己的恋人!否则,我们也许可以共同面对所有人生的难关!”

“郑老师,你说得太好了!”江小妹感叹道,“我也遇到这种事了……”

她把陆云飞的情况告诉郑义良,又说:“我不愿在他最需要我时,被他推开!”

“我能猜到陆云飞的用心,他是想仿效我。但我觉得,他不该这样做,”郑义良沉思着,“这是我花了几十年时间,才想通的一件事——不能简单地把爱推开!”

他让江小妹推着自己,去医院里看陆云飞,要把这个道理讲给他听。

陆云飞正在作术前准备,见到郑义良和江小妹,立刻明白了他们的用意。郑义良又大费口舌,把自己的故事告诉陆云飞,病房里的人听了,全都潸然泪下……

陆云飞也感动地说:“郑老师,其实我和小妹,早就猜到了。”

他没再说下去,眼睛却由于内心的激动而湿润起来。郑义良的话让他心胸更加开阔,感情也更加深沉。他觉得自己纠结的事已经得到启发,也有了正确的答案。他看着江小妹,江小妹却故意不看他,显然心中还有气。他想去拉她的手,又不好意思……

陆云飞正要被推进手术室,凌丽也闻讯带着凌翔赶来了。

“云飞,加油!”凌翔冲到陆云飞面前,紧紧握住他的手,“手术一定会成功!”

凌丽也关切地看着陆云飞:“好孩子,我们都会为你祝福!”

陆云飞举起拳头挥了挥,振奋地说:“谢谢你们的鼓励,我会努力!”

陆云飞进了手术室,凌丽才看见一旁默默坐轮椅的郑义良,她很吃惊,随即又明白了。她一直想找机会告诉凌翔,郑义良是他父亲,但郑义良却让她保密。现在她什么都不顾了,一定要说出这个天大的秘密,让大家都知道凌翔的身世,也让郑义良和他父子相认!

她把凌翔带到郑义良跟前,郑重地说:“儿子,这就是你的父亲,郑义良!”

“什么?妈,你……”凌翔不知所措,看看凌丽,又看看郑义良,不知说什么好。

郑义良激动地望着凌翔,没想到儿子长得这么棒!他又激动又紧张,也很失措。凌丽冷不防端出这个多年来一直隐瞒的秘密,非常不合时宜,还不知道儿子怎么想?他带着一丝担忧,望着凌翔那双明亮的眼睛,那青春帅气的脸庞,突然有一股奇妙的感情油然而生,似乎有一根看不见的丝线,把他和儿子的心连结起来——那就是父子俩血缘情深的生命线啊!郑义良兴奋地尽量坐直身子,他要让儿子看见,自己也是个堂堂正正的男子汉!

凌翔惊讶地凝视着这个从天而降的父亲。他一直以为,自己的亲生父亲已不在世上,他也曾把试飞英雄乔兴剑视作自己的父亲。但眼前这个男人却让他感到一种无法言传的亲切。他跟乔叔是完全不同的两种人,乍看之下斯斯文文,而且很虚弱的样子。但在那双同样明亮的眼睛里,却有一种让他感到熟悉的东西,让他想起了深不见底的一潭静水。如今这波澜不惊的深水潭中,似乎搅起了层层涟漪……那就是深不可测的父子情啊!

凌丽见他们俩都楞在那里,有些急了,她深怕儿子不肯认这个父亲,连忙匆匆诉说了详情,又对凌翔说:“儿子,这是天意啊,才让你们父子俩今天在这里团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