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品香”茶馆座落在北街中央。茶馆虽不及望月楼的气派豪华,却是野滩镇极为雅致清静之处。茶馆后边有个幽静的院落。院内上首和左右两侧都是客房,院中央有个小小的花园,园子开放着红蓝黄紫各色花朵,又有几株绿树陪衬着,且有蝴蝶在绿树红花中翩翩起舞,不仅赏心悦目,也十分的雅致可人。
昨天上午严智仁搬了过来,住在上首的客房,乔副官和贴身马弁二杠分别住在左右两侧的客房。雷娃不仅给他送来了一大罐大烟膏子,而且还从妓院给他找了个丰腴漂亮的窑姐给他烧烟泡,陪他睡觉说话逗乐子。
日上三竿,严智仁才睁开了眼睛。他第一眼看到的是身边一丝不挂的肥美女人,忍不住伸手捏了一下女人俏丽白皙的脸蛋。女人睁开了眼睛。他拍了拍女人的光屁股,笑着说:“宝贝蛋蛋,起来吧,太阳都晒到了尻蛋子上了。”
“不嘛,我还困着哩。”女人撒着娇。
“起来吧,我的打心锤锤。”严智仁伸出粗黑的胳膊搂着女人的软腰往起抱。
“不嘛不嘛,我要你陪我再睡会儿。”女人嫩藕似的胳膊蛇似的缠在了他的脖子上,一对**蹭着他的胸脯。
女人这一手挠到了严智仁的痒痒肉上,他立马就酥了身子倒在了女人的怀中,大嘴一张,噙住了女人红嫩的**。女人咯咯笑着,娇声说:“你真是匹饿狼,凶猛得很。”
严智仁松开**,一双大手在女人身上**乱捏,浪笑着:“你是只狐狸精,又骚又迷人。哈哈…….”
俩人搂抱着滚在**……
一阵云雨过后,俩人都疲惫了。女人拿出了烟具摆在了床中央,严智仁一看见烟具喜上眉梢,拿过烟枪顺势就躺倒了。女人跟他对脸躺下,拿烟签子挑了烟膏,在烟灯上连烧带搅,顿时一股浓郁的香味溢满了屋子。女人烧好一个烟泡,按进烟斗,又用烟签扎通。严智仁不失时机地把烟斗凑近烟灯,只听咝、咝、咝……节奏均匀地连续不断吸了十几下,这才把烟枪从嘴里拔出,紧闭住口,微合上眼,停止呼吸,纹丝不动地躺了半天,这才“哈”的一声张开嘴呼出一股白烟来。女人又给他接连烧了两个烟泡,她知道严智仁没有三个烟泡过不足瘾。
过足了瘾,严智仁伸长胳膊舒展了一下身子,他感到肉里肉外都十分地惬意舒服。这时就听有人叫了一声:“严大队长!”
严智仁抬眼一看,是雷娃,站在脚地哈着腰冲着他在谄媚地笑。他今日格觉得雷娃看着十分顺眼,加之刚过足了肉瘾和烟瘾,心情十分舒坦,就坐起了身给雷娃还了个笑脸。
“大队长,昨晚夕睡得好么?”雷娃笑脸问安,瞥了一眼**的女人。那女人原本是他的老相好,昨天还跟他犯贱,可跟严智仁睡了一夜,此时竟然瞧都不瞧他一眼,只管抽她的烟,恨得他在肚里骂了一句:狗日的婊子真是无情无义!可脸上却堆满着笑。
“好,好。”严智仁笑着脸,随后亲昵地骂道:“这么清静的地方,你狗日的咋不跟我早说哩。”
“我早说咧,是大队长不肯过来。”
“是你狗日的没说清楚嘛。”
“怨我,怨我没说清楚。”
“下回来我还住这地方。”严智仁的手不安份地在女人的肥臀上摸着,心满意足地笑着。
严智仁每年都要以“整肃野滩镇治安”的名义来野滩镇一趟。来了他就想着法拿捏苏万山,让苏万山乖乖地给他送来黑货(大烟)和白货(银元)。这样的把戏他玩得炉火纯青,且屡试不爽。今年他亦是如此,头一天他查烟馆竟然扑了空,十分恼怒,刚想换个花样玩一把,未等动手苏万山就熊了。他又乐了。以前他来野滩镇都是在望月楼下榻,这回狗日的雷娃把他弄到这个地方住,虽说这地方不及望月楼豪华气派,可却十分清静雅致,别具一格。再者,狗日的雷娃又给他找了个很对口味的肥美女人,想咋玩就咋玩,真是乐死人了。狗日的雷娃看上去不怎么顺眼,可会办事,就象是他肚里的蛔虫。看来人在世上说啥也要当官,而且要当有权有势的官。如果自己不当保安大队长,能吃能喝能抽能玩女人吗?他忍不住又在女人的俏脸蛋上捏了一把。女人骚情地给他喷了口烟,他乐得哈哈大笑起来。
雷娃哈着腰说:“苏镇长让我过来问问,大队长还需要什么就尽管言传,我们尽力去办。”
严智仁说道:“你回去告诉苏镇长,就说我谢他了,也让他放宽心,该干啥就干啥。”
“大队长还有什么吩咐?”
“有事我会叫你的。你去吧。”
雷娃走了。严智仁正想和女人再玩玩,乔副官匆匆走了进来禀报:“大队长,县城来人了。”
严智仁不高兴地问:“谁个?”
“同永顺。”
“他来干啥?”
“他说司马县长让他来,有要事跟你说。”
严智仁黑着脸说:“不见!”
昨天吴大康来野滩镇找他,把司马亮整治他的事说给了他,并要他想法替他出出这口恶气。他给表弟脸上啐了一口,骂道:“瞧你这点出息,一只鸡都眼馋!”吴大康抹了一把脸,颇受委屈地说:“表哥,他整治我,我认了。可常言说得好,打狗也要看主人的面,他司马亮明明白白知道我是你的表弟,却还要整治我。我丢人事小,我咽不下气的是他司马亮就没把你这个保安大队长往眼里搁!”这句话把严智仁肚里的火一下子撩拨起来,此时一听同永顺来了,他肚里的火又蹿了起来。
乔副官迟疑了一下,说道:“大队长,不见不妥吧,他是代表司马县长来的。”
严智仁忿声道:“他不过是司马亮身边的一条狗!”
乔副官说:“大队长说的极是。可俗话说的好,打狗要看主人的面。他的主人是县长,不能不给他面子。”
“依你这么说还得给他点面子?”
“请大队长三思。”
严智仁思忖了一下,把屁股挪到了床边,用脚在地上找鞋:“真是扫兴。他人呢?”
“在镇公所。”
严智仁下了床,收拾行头。乔副官让女人给严智仁倒一杯温茶,请他漱漱口。严智仁身上的烟味很重,乔副官都觉得有点呛鼻。
严智仁漱了口,带着乔副官和二杠来到镇公所。苏万山正陪着同永顺喝茶说闲话,看到严智仁进来,俩人都站身相迎。同永顺打了声招呼:“严大队长。”
严智仁点点头,算是作答。随后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掏出香烟自顾自地吸了起来。
同永顺蹙了一下眉头。他很看不惯严智仁这种妄自尊大的傲慢作派。他悻悻然地落了座,开门见山地问:“严大队长,司马县长让我来是问你几时撤兵回县城?”
严智仁吐了口烟,说:“这个还说不准。我身体不舒服,吃了西街陈二先生几副药有点见轻,想在野滩镇再呆几天,把病根挖了。”
同永顺道:“司马县长的意思是,如果严大队长的身体无大碍,请严大队长回县城医治。昨晚一股土匪入了县城抢了一家珠宝店和粮店。”
严智仁道:“章局长手下也有七八十号人,让他们打土匪嘛。”
“章局长的人马都出动了,但匪势很大,与章局长的人马势均力敌。双方都伤亡十几人。如果保安大队在,那就另当别论了。”
严智仁撇着嘴说:“土匪已经撤了,我回去也于事无补。”
“县城重地,没有保安大队防守如何是好?如果土匪卷土重来,咋样应敌?”
严智仁不屑地说:“土匪刚刚撤走,不会卷土重来。再说了,保安大队来一趟野滩镇也不易,我想把野滩镇彻底治理一下。昨日格已经开始查烟禁烟了。”
同永顺刚才已经从苏万山嘴里知道了一些情况,佯装不知,问道:“查的结果咋样?”
严智仁呷了口茶,慢吞吞地说:“大街小巷都查了个遍,没有发现卖烟的吸烟的。”
同永顺是何等之人,已从严智仁身上嗅到了大烟的气味,用嘲弄的口气说:“依严大队长这么说,野滩镇是渭北的禁烟模范了。”
严智仁听出弦外之音,乜了永顺一眼:“苏镇长配合了我们的行动,你可以问问苏镇长。”
苏万山笑着脸说:“政府下令禁烟多年,我们野滩镇岂能例外。外边有人说我们野滩镇是个黑窝子,种烟卖烟贩烟吸烟干啥事的都有。我们野滩镇是有几个地痞街楦子逛鬼,啥瞎事都干。他们那几只老鼠硬是害了一锅汤。不瞒你说,镇上是有人倒卖烟土,可都是偷偷摸摸地干。严大队长大张旗鼓地来查烟,他们哪里还敢兴风作浪。”
同永顺没想到苏万山竟然向着严智仁说话,肚里顿时来了气,可又不好发作,他忍气道:“既然野滩镇已经风平浪静,请严大队长早点班师回县城吧。”
严智仁很不高兴地说:“啥时候回县城是我的事,用不着你来催我。”
同永顺不卑不亢地说:“严大队长误会了,不是我催你,这是司马县长的意思。”
严智仁恼火了:“你不用拿司马亮来压我。你称二两棉花纺一纺(访一访),我严某人怕过谁!我不是吴大康,任谁都能拿捏!”
同永顺黑了脸,憋着气说不出话来。苏万山急忙打圆场:“这次严大队长亲自坐镇,指挥查烟禁烟乃是野滩镇之大幸,若是严大队长撤兵回了县城,我还真担心会死灰复燃,再者我也担心周豁子会卷土重来。”
乔副官这时也开了腔:“保安大队难得来一趟野滩镇,既然来了就理应彻底整治一下野滩镇,肃清匪患,让老百姓安居乐业。”
同永顺冷冷地说:“保安大队驻在野滩镇迟迟不走,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
严智仁瞪起了眼睛:“你说这话是啥意思?”
“没啥意思。”
“没啥意思是啥意思?”
“严大队长不必心里明白装糊涂。”
严智仁青了脸,咬牙道:“你狗一样的东西竟也敢在我面前这样说话!”拂袖而去。乔副官也阴着脸不吭声地走了。
同永顺的脸变成了锅底,紧攥着拳头,把一口钢牙几乎都要咬碎。
苏万山望着严智仁的背影叹道:“你都看到了,他可是咱们渭北县的头号鬼难缠呵。”
刚才同永顺还在肚里骂苏万山是个老滑头,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此时看到严智仁如此飞扬跋扈,苏万山仅是个小小的镇长,怎能不惧怕他。同永顺原谅了苏万山,咬牙道:“别看他现时闹得欢,只怕他将来要拉清单。”
苏万山又叹一声:“唉,世无英雄,竖子成名。这是国家的悲哀。”又说:“这等小人不能得罪,也不可轻视。”
同永顺定睛看着他。苏万山道:“他手中有权有枪,你若得罪了他,他就给你小鞋穿,事事拿捏你,甚至背地里给你下烂药,打你黑枪。”说着连连摇头。
同永顺不愿再提严智仁,话锋一转:“苏镇长,司马县长让我问你资金筹集的咋样?”
苏万山道:“资金筹集的差不多了,可把一大半都让姓严的搂到自个的腰包去了。”
同永顺大惊:“他狗日的咋就搂到了自个的腰包?”
“他虚张声势要查烟禁烟,其实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是要我给他送钱送礼。你不送钱送礼他就寻衅滋事,让你过不了平安日子。他要再在野滩镇驻下去,筹集的资金就都进了他的腰包。”苏万山说着连声叹息。“老同呵,你回去跟司马县长说,赶紧想办法把这个瘟神弄走。这个瘟神不走,我的日子难过没要说起,到手的钱也可就全都打了水漂。”
同永顺坐不住了,忽地站起身来,说道:“苏镇长你千万可要挺住,我这就回县城。”说罢拔腿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