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風雨

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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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離徐家,墩子慌不擇路直奔北邊,直到聽不見後邊的槍聲和追喊聲,這才放慢了腳步。出了一身的冷汗,夜風襲來,他禁不住打了個寒戰。右臂的傷也劇烈疼痛起來,剛才打鬥時倒沒覺得怎麽痛,這會痛得鑽心。還好隻傷了皮肉,沒傷筋骨。他撕開衣襟把傷口包了包。這時他的心完全定了下來。想想今晚這事失手全怨自己心不狠手太軟。偏巧徐雲卿的兒媳是自家對門的喜鳳,這讓自己如何下得去手!看來羅玉璋今晚命不該絕。再想想喜鳳,為救他逃離虎口連命都舍得出,她根本就不像徐雲卿說的那樣是個賤女人壞女人,反而是個難得的好女人。不知她現在是死是活?想到這裏,墩子心頭壓上了一塊石頭,眼裏又有淚水湧出。他一把抹去淚水,覺得今晚自個太婆婆媽媽,不像是個男人。

寫羅玉璋沒有死,肯定不會善罷甘休。墩子想,先暫避幾天,待風聲過一陣再謀出路。他打定主意,決定去北山一個表叔家躲幾天。父親在世時,曾帶他去過表叔家幾次。依稀記得表叔家住在一個土溝溝裏,有二三十戶人家,村名叫彭家崖。

天色大亮,墩子進了北山。說是山,卻沒有石頭。這一帶是台塬地貌,比關中平原高出百餘米,關中人便稱這一帶為“北山”。台塬溝壑縱橫,滿目都是黃土,村堡都在向陽的坡坎上,大多依崖打窯洞居住。幾經打問,墩子找到了彭家崖的表叔家。表叔表嬸都已認不出他來,他便說出父親的名字。表叔十分驚喜,上下仔細地打量他,半晌,說道:“是墩子是墩子,出息成人啦。你爹你媽也該放心啦......”說著,用手背直抹淚。他的鼻子不覺也酸楚起來。

山裏人實誠厚道,熱情好客。當下表嬸端來熱湯熱飯讓墩子吃喝。表叔看見他的傷臂,驚問是怎麽啦。他說不小心摔傷的。表叔常鑽溝爬坡打獵,懂得一點醫道,當下拿出專治跌打損傷的藥來。解開胳膊上包紮的衣布,表叔眉頭皺了一下,驚問道:“槍傷?”墩子沒有吭聲。表叔不再問啥,重新拿出兩樣藥來,給墩子上上,包紮好傷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