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誌時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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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還真像趙漢生說的那樣。特務連的兩個貴州兵確實是趁火打劫,這有藏在他們被子裏的金鐲子為證。我從他們那裏還找出了煙土和光洋。據事後調查和當事人供述,他們以前抽鴉片太多,毒癮一上來就猴急猴急,沒煙土錢不行。更可惡的是,其中一個姓熊的家夥雞巴太騷,不久前還強奸一位女子,逼得對方尋了短,實屬民憤極大罪不可赦。他撈錢也是為封住女方家人的嘴。

姓熊的倒是打仗的能手,人雖瘦小,但比猴子還靈活,每次端掉敵人火力點都是無堅不摧,還曾經一個人接連砍翻九個白軍,把刀片子都砍卷了刃。我在沙寨能撿回一條命,也搭伴這小子手腳快,把一個我身邊冒煙的手榴彈撿起來扔遠了。

念及這些戰功,在公開宣判的軍民大會上,我解下他手上的繩子,拍拍他的肩膀,敬了他一大碗穀酒。“兄弟,對不起了。”

“連長,是我沒臉,對不起你,對不起弟兄們。”

“今天我得送你上路。”

“我不是個東西,讓三連、八連、五連、六連都看我們特務連的笑話了。”

“你不要怨大哥心狠。”

他一飲而盡,笑了笑,“罪有應得,罪有應得,你不欠我的。”

“我們給你父母捎去了十塊光洋。你還有什麽後事?還有什麽話要說?”

“沒什麽要說,隻想道一聲謝。連長,十八年後又是一條好漢。我來世再報,再來為兄弟們來扛炸藥,炸碉堡,打前鋒。”

“我程麻子要是命大,十八年後一定等你。”

“你們一定要等著我,千萬要等著我。不管你們到了哪裏,我會來找的……”

戰士行列裏已有了抽泣聲,有的還搶上前來,給姓熊的叭叭叭叩頭。趙漢生慌慌地趕來,抓往我的手說:“請容我……說一句。這位兄弟罪不至死吧?他貪財好色,有種種不是,但大家都說他作戰勇猛,何不讓他戴罪立功?你們不會是因為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