匪王傳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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郝大碗半個身子依靠箱子上,左掌托著臉頰,看著擺在箱蓋上的東西,是一個七八寸身高的小鐵人。說起這個鐵人的來曆,他親手打製的,根據心中偶像模樣打的,如何逼真談不上,鐵匠的錘子不是雕刀,線條粗獷無法細膩,但絲毫不影響她在他心中的形象,不用說誰都能知道鐵人是誰了,哦,不錯,祁小姐。

“你在山裏沒回來是吧?”深陷癡迷的郝大碗回到往昔的時光中,小姐音容笑貌定格在幾年前的某一瞬間,皮膚還是白皙細膩像瓷兒,滿族女孩的發式梳辮子,額頭留“劉海兒”[46],戴頂“坤秋兒”[47]的帽子,他囈語,睜著眼睛囈語,“你一定回家來,一定。”

思念,因人而異,鐵匠有鐵匠的思念方式,同是鐵匠方式也不盡相同。

郝大碗的思念凝聚到手中的錘子上,將鐵塊賦予情絲再也抖不斷。幾乎是在夜深人靜的時刻拿出來,擺在箱子上,長久地凝望,向她傾訴。如果他能拉馬頭琴,孤獨地坐在黃昏時刻的高崗上,如泣如訴琴聲悠揚踏著草尖滾向蒼茫天邊……什麽叫希望,永遠得不到的東西嗎?什麽叫愛,根本不存在的東西嗎?奔騰的江河永遠流不到頭才亙古流淌!一個鐵匠的愛不要期望多麽詩意,因為這個鐵人的存在他拒絕婚姻,在無盡期的等待中等待。

“你什麽時候回來呀?”他不止一次這樣問,沒有回答的聲音,鍥而不舍地問下去。

走入白狼山尋找,他堅信她在綠色之中,一片茂密樹林間,被青藤纏繞住,等待他去救援……他希望她給自己機會,相信有這樣的機會。即使沒有了也什麽關係,自己知道自己多麽愛她足夠了。

視線模糊起來,如大水一般淹沒,日複一日不知多少次淹沒,幾乎是都在淹沒後清醒,缺憾慢慢走過來……她突然來到麵前,從大馬車上下來那一刻,他再次被淹沒……收起鐵人包在綢子裏,放回箱子中,吹滅油燈,和衣躺下。小頂子走向燈光速度緩慢得幾百年似的,她猜想接近燈光即可看到什麽,那時自己如何做沒想好,邊走邊想。那次迎著燈光走向胡子大櫃地窨子可沒猶豫,清楚自己在做什麽,去做什麽。人體驗一下做驅光昆蟲,神奇的光有著巨大**力,開始她是撲光而去,後來就是珍藏了,那盞馬燈聚集的光不僅明亮,還溫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