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哭嶺

2

字體:16+-

拐把子炕上控製得好,製造過程沒有噪音,但未影響製造照常進行。孟薑女肚子漸漸大了起來。兩個男人的手在不同的時間到達女人的肚皮,栗邊棍滿心歡喜,說:“我有後啦!”

女人苦澀。丈夫自欺**得有些發傻。明明知道這個孩子不是自己的,卻這樣說。想想,一個人可承認不是大丈夫,不能承認自己不是男人。

參幫把頭黃皮子隻想是個男孩,他的最大心願。想把自己的找參絕技、手中的索撥棍傳給兒子,挖參行道規矩傳男不傳女,他又極不願傳給外人。孟薑女要是會生,一定生下帶把兒的。

“你為啥叫自己孟薑女?”一天,黃皮子問。

她沒直接回答,反問:“你會唱孟薑女哭長城?”

“聽人唱過。”

“唱一段。”

黃皮子哼了幾句:正月裏來是新年,家家戶戶造年飯;人家造飯有人吃……[1]“歌裏唱得啥?這回你知道我為啥叫孟薑女了吧。”

三月裏來是清明,家家戶戶上新墳;人家上墳成雙對,孟薑女上墳獨一人。四月裏來四月八,娘娘廟上把香插;人家插香為兒女,孟薑女盼郎早回家……

黃皮子想想歌裏唱的,理解了一個苦守空房女人的心情。稱自己是孟薑女表明一種向往,出關尋夫。

女嬰在夏末的傍晚來到世上,哭聲很響。整個挖參人駐地讓她哭聲覆蓋。黃皮子說:“這丫頭將來錯不了,哭的動靜多大。”

“是啊,大嗓門。”栗邊棍說。

地倉子裏多了一個女孩便多了一個戲台那樣熱鬧,拉幫套的特殊生活場景中增添了歡樂內容……但是,好景不長,冬天來臨時栗邊棍突然病倒,據他自己回憶是嗆了一口冷風。關東的寒風是把刀子,紮到皮膚上立刻戳入,讓你感到骨頭疼。他們已經下山來到三江城內,帶著孩子不便住通達大車店,租住民房。栗邊棍早晨出屋,見到院牆上蹲一隻凍麻爪的野雞,昨夜大雪將它趕到城裏來。他想抓到它,追攆它猛然嗆了口冷風,覺得噎了一下,隨即咳嗽,而且劇咳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