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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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天像似很傷心,淚水漣漣,一直在哭泣。整座城市讓淚打濕,水汪汪的。多愁善感的街樹濃綠的葉子,風中撲簇簇二次落淚……

偶然發現已故丈夫趙澤明血寫的遺言,被封存在王錦萍內心深處的遙遠往事,泉似地向外噴湧,沒有悅耳的叮咚,每字每句如淚般地哭泣出來。那一刻,痛苦正彌漫她的全身,臉色蒼白,聲音發顫:“槍械庫被盜後,澤明停職在家反省,負責那個案子的紀局長叫他去說明情況幾次。我發現他的情緒一次比一次低落,心情糟糕透了。”

趙澤明那天回來天正下著雨,早晨局裏找他去,邁出門起妻子的心便懸吊著,每次丈夫被叫去詢問她心裏都這樣。今天,她腦子裏老閃丈夫出事了的念頭;他被扣留、拘留,總之回不來了。因此從早晨到中午,大部分時間她就站在客廳朝陰麵的小窗口,那裏可望見條小巷,丈夫每天要從那走回家來。

眺望,她沒漏掉一個在這條小巷裏行走同丈夫體形相像的人。雨是九點或是十點下的。雨前有風,雲如塊黑布似地被風給扯下來,小巷兩側幢幢門戶,驟然就黑暗了。走進走出黑暗的人腳步匆匆,到底是先有五彩繽紛的傘先出現,還是先落了雨而後五彩繽紛,間或是雨與五彩繽紛同時出現,總之,小巷裏有雨絲抖動有五彩繽紛的傘移動。

“澤明出門沒帶傘。”妻子站在窗前凝望被雨水洗滌的小巷時,自言自語道。

從前,她似乎也很惦記他。刑警的妻子注定淌不盡河水般地對丈夫牽腸掛肚,上案子、蹲坑、設伏,尤其是追頑緝凶,哪個刑警的妻子心不提吊著。

“但願他囫圇個兒的回來。”每每丈夫去執行任務,她默默地為他祈禱。願望終歸是願望,現實無比殘酷,最擔心的事,到底還是發生了。追捕毒販子,不甘束手就擒的被追捕者拋出枚手榴彈,生死攸關的時刻,他毫不猶豫地把生的希望留給了戰友。一個完整的身軀忽然間出現殘缺……望見他失衡的身軀出入小巷,她心就疼痛。這樣心痛的日子還沒有結束,便發生了槍支被盜案,他是槍械庫的負責人,那夜又是他執班,負有難以推卸的責任。不僅僅是這些,恐怕還要追究法律責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