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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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山精神病院是市民的習慣叫法,準確稱謂是:省腦科醫院。但市民仍叫它精神病院,原因再簡單不過,這裏專門收治精神病患者。

當年省裏在藍河選院址時就充分考慮到該院業務的特殊性,選擇西郊遠離工廠區、居民區的相對比較肅靜的地方。破土動工時栽下的楊樹榆樹,如今已進入垂暮之年,彎曲的榆樹顯得醜陋些,但春天依然發芽,隨風飄落金黃榆錢兒;楊樹倒是成材參天了,惱人的是亂飛白花花的楊絮。

秋天裏倒不用擔心楊絮粘滿一身,隨穆楠生來精神病院的鬱冬冬還是揀了身舊衣服穿上,頭上多了塊薄紗巾。

“你這行頭?”上車前穆楠生瞥了搭檔一眼,奇怪她的裝束,“怕男精神病患者看上你,產生邪念是吧?冬冬,我奶奶有個絕妙的好方法,臉上抹上鍋底灰、燈煙子灰什麽的。”

“又拿我開涮!”她假裝生氣的模樣有點怪,她嘟囔道:“你最能扼殺美麗。稀髒的鍋底灰……”

車向君山精神病院駛去。穆楠生說:“我奶奶年輕時可沒趕上好社會,日本鬼子隔三差五地進村,模樣好看的大姑娘小媳婦,可不敢在日本鬼子麵前美麗,弄鍋底灰、燈煙子灰什麽的,往臉上塗抹,嘿,給日本鬼子唬弄了。”

鬱冬冬聽來倒覺得好笑,日本鬼子就那麽好唬弄?她搶白道:“孤陋寡聞,鬼子是什麽意思?鬼是心眼多,抹點灰什麽的就逃出魔掌啦,現實嗎?打盆水一洗不就……”

別說,他真叫她給噎住了。

“即使有那麽一兩個成功的例子,包括你奶奶她老人家,那畢竟是個案,但我也相信。”鬱冬冬把話往回拉了拉。

進了精神病院,鬱冬冬才覺得自己多麽的幼稚可笑。這裏環境幽雅,不像醫院,倒像一座公園。也沒見麵容猙獰、又哭又笑又唱又罵的人滿院子鬼怪似的遊**。昨夜虛構的瘋人院的景象,成為真正意義上的虛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