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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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農五社很難找。

鎮子的變遷、新興,陳宅老屋就像升起的太陽光線直射露水造成的消失一樣,工農五社所在的位置已變成開發區,當年的幹打壘土屋或裏生外熟(土牆迎麵貼紅磚)的民房,已被清一色的水泥方塊塊取代。

“就是這。”一個商販模樣的人腳尖點地,疑惑的目光看著胡鳳鳴,說:“現在誰還提工農五社呀,老皇曆嘍!買花生?”小販不失時機地推銷他經營的東西。

本地盛產花生,胡鳳鳴早有所聞。

“紅五粒的(花生的一個品種),很有營養,價格便宜。”小販仍不放棄兜售。

胡鳳鳴說不買花生,小販便悻悻而去。

既然此處是原工農五社,肯定有老住戶在這裏。找,找萬姓的人。他朝前走,遇到人打聽。

一棟粘貼白色瓷磚的兩層小樓前,一個農民穿著打扮的男人正向門洞拉頭灰色毛驢。

胡鳳鳴通過將毛驢牽進樓房裏這一行為,判斷他該是工農五社的人。盡管小鎮的城市化進程很快,樓房、超市、網吧……興安這樣農村集鎮外殼外形變化脫胎換骨,然而,蟄居這裏的工農五社的人,仍留有菜農的生活印跡。

“喂,師傅。”胡鳳鳴真不知如何稱呼,過去對工農兵不分男女老少一律稱同誌。

“哎!”那人答應轉過頭來,個子很小,一張風吹雨打日曬勞作的臉,從豎立起的兩隻驢耳朵之間露出來,“你是?”

“收花生的。”胡鳳鳴順口說道。

“到屋,到屋。”那人使勁兒牽驢,加快走過門洞的步伐。

進到院內,實際是樓的後院,他安頓了毛驢。可以看得出毛驢的生活待遇不低,水泥平房單間,且喝上自來水。

忙乎完毛驢,那人熱情道:“你到屋。”

樓裏的裝飾極農民本色的生活狀態,火炕上擺著旱煙笸籮,卷好的紙煙戳在裏麵,像一排白樺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