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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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卞家窩棚的製高點;卞二懵家的北京式平房上,隱隱的星光在頭頂閃爍。

“上房!”卞二懵在將兩個旅途中結識的朋友帶回家裏來住的第一天晚上,就拉他們到自家的房頂。他說,“到上麵去嘮扯。”

小村農家的屋頂一派秋天的景象,黃黃綠綠。因通風透光,此處被充分利用,晾曬玉米、雜糧、蔬菜什麽的。而卞家有所不同,像觀禮台似的,有桌椅板凳,竟有一架鄉村罕見的東西;高倍望遠鏡。

“我二大爺在此修的山寨門。”卞二懵重提起他的匪梟前輩來。他朝房後的沙坨指了指,說,“當年他老人家拉起的一杆人馬,窯子(巢穴)就修在那裏,拿大抬杆(土槍)守在這兒,三五十人擋得住。”他揀起一截木棍端在手上,做雄糾糾、凜凜威風狀,叫陣道:“媽的,不怕死的上來!”

盧濤和小龐對舊時代橫行關東大地的胡匪缺乏了解,更沒當胡子拿槍站崗放哨的威武感覺。

卞家房頂沉入安謐的秋夜裏,胡匪殺殺砍砍的故事被講述者熊熊燃燒後變成灰燼,他們的話題轉到張家父子,卞二懵講到集體戶時,向村落的邊緣指了指,說:“集體戶那暫開著後窗戶,張主任就是來那摔折腿的。後來就鬧眼睛,腫得饅頭似的……歸終死在鬧眼睛上。”

鬧眼睛鬧死人可謂天下奇聞!

“你們別不信,的確死在鬧眼睛上。”卞二懵見他們倆驚疑,再次強調道:“的確死在鬧眼睛上。”

世間無奇不有,什麽稀奇古怪的事都可能發生,權當不可一世的小村土皇帝張主任死在眼疾上。可是,趴在集體戶後窗口窺見什麽與鬧眼睛風馬牛不相及,沒必然聯係。

小龐問:“張主任趴集體戶後窗戶摔折腿,鬧眼睛與趴窗戶沒關係吧?”

卞二懵笑笑,扔過一段甜稈秸(一種甜高粱杆)給小龐:“嚼吧,不是吹,全村頂屬我家的甜稈秸最甜,賽甘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