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列火車通過,亮子裏火車站南閘樓裏的談話被衝斷,樸成先去接車,小鬆原得以和樸美玉單獨呆一會兒。
樸美玉更大膽地望著小鬆原,她對這個日本鬼子似乎不太恐懼,對其他的日本鬼子就不同了。
“送飯時躲開日本人,他們禍害人呢!”樸成先囑咐樸美玉,女兒一天比一天綻放和美麗,作父親的才這樣提醒。
“小鬆原呢?他看上去也沒那麽壞呀。”樸美玉沒吃透父親囑咐的精神實質。
是啊,樸成先真拿不出來小鬆原也是壞東西的事例。他很籠統地說:“日本人鬼著呢,離遠點兒好。”
關東的語言中,鬼往往是壞的代名詞,譬如鬼混、鬼把戲、鬼鬼祟祟、鬼蜮伎倆等等。
“你是不是認為我很壞?”小鬆原問樸美玉。
樸美玉搖頭。
“你爸爸認為我壞?”小鬆原問。
樸美玉使勁搖搖頭。
“都不是,那我說要幫助你們,你和你爸爸都……”小鬆原沒說完,樸成先一邊卷他手裏的旗幟,一邊走進來。
“太君,為什麽讓我們走?我還是沒懂你的意思。”樸成先說。
小鬆原看了一眼樸美玉。
樸成先在想,小鬆原一直望著女兒的眼睛,會不會有什麽不軌的企圖,美麗有時就是禍。
“美玉,你認得紅月亮花嗎?”小鬆原問。
“認得,很好看的。”樸美玉回答,麵容像一朵野花。
“你去采幾枝來。”小鬆原說。他以此為借口支開她。
“你得等到明年夏天,紅月亮花早謝啦。”樸美玉說。
“哦,那現在甸子上還有什麽花呢?”
“多哩!旱蓮草……”樸美玉如數家珍說出一串晚秋的野草花的名字,說到花她就興奮,自己也絢麗地開放。
“去采花吧。”小鬆原說。
樸美玉在小鬆原的視線裏飄走,直到變成一隻小蝴蝶落入草叢裏,他才轉過頭來,看著樸成先說:“有人要你女兒一顆眼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