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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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敬轩从二姨太朴美玉屋子走出来,高高的门槛子差一点儿绊倒他,走到院子里,门洞子风吹得他趔趔趄趄站不稳。

“哟,瞅你快要给那妖精掏空喽!”朱敬轩的大老婆丁香讥笑道,她给丈夫捻一锅烟递过去,“悠着点劲儿,老夫少妻累死的人可不少哇。”

“香,香!”朱敬轩吐出口烟,连连地说。

“呲!”丁香牙缝里挤出含有鄙视的声音,她听出他说的香不是指烟,“其实天底下的女人吹了灯还不都一样。”

“不一样,香!”

关东民间著名的四大香是:“回龙觉,二房妻,开江的鲤鱼,老母鸡。”朱敬轩在52岁这年娶了黄花闺女朴美玉,感觉就是香。

“怎么说也是个独眼龙。”丁香恶出一句。

“你嘴真损!”朱敬轩责怪她,心里还是骂抠掉朴美玉一只眼珠的人,尽管他不知道是什么人,抠去她的眼珠做什么。倘若眼睛不缺彩,那么她是百里挑一的美女。

丁香年轻时十里八村的也算美人,嫁给朱敬轩有人说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啦。

“插在狼粪上。”丁香说。

鲜花插在牛粪和狼粪有什么不同,外人看不出来,朱家内还有什么说法,外人不知道,也无法知道,都忙过自己的日子,没人去太较真。

“瞧,少爷洪达,一点都不像朱敬轩。”

“朱家的孩子是丁香生,没错儿。”

“丁香生的不假,谁的种呢?”

“没听说她和咱村子……”

“小眼巴嚓的,洪达不像他爹,也不像他妈。”

村人的议论经过特殊渠道传到朱敬轩的耳朵里,他比谁都清楚儿子洪达的来历,是谁的种。

洪达是纯粹的日本种,这个秘密只三个人知道。村人从孩子的长相上不像父母,才议论、猜测的。当地有句老话:只听辘轳把响,不知井眼儿在哪儿。

农村生活与野菜有着密切关系,尤其是和苦味的野菜更是密不可分。例如有这样一首民谣:车轱辘菜并角开,大娘喝酒二娘筛。三娘过来打奴才,奴才不是白来的,花红小轿娶来的,四两金四两银,四个鼓乐把大门。开开匣,花针扎,开开柜,红绫被,开开箱,小靴子小鞋一百双。

铁路线旁生长着车轱辘菜,丁香挎上筐去挖。她没结伴,自己去挖车轱辘菜,铁路边很清静,半天才过一趟火车,除此而外周围静悄悄的。

丁香与一日本人的故事发生在静寂的环境里,她不知道水泥地堡里有人,挖了满满一筐车轱辘菜,也没见地堡里有动静,她断定没人。接下去她犯了一个美丽的错误,背对着地堡小解,白光光的东西魅力无限,一双眼睛从地堡望出,目光直得像两条铁轨。

“幺细!”林田数马激动万分。

丁香没有拒绝守护铁路的日本人,并不是出于恐惧心理。挖菜时一种昆虫的**刺激了她,此刻她欲望完全可以理解,不管是什么人只要他是男人,也能像昆虫一样就行。

脱光的林田数马形状令丁香发笑,和她先前见到的公昆虫的样子很像,于是她推演出一个理论:天下公的长的东西都差不多。

地堡里的故事又有故事,一个日本男人和关东乡间女人故事讲述下去,丁香的肚子鼓起来,当时她和林田数马是主场戏,朱敬轩是过场戏,她苦思苦想怎样对朱敬轩说。

“朱村长。”林田数马主动登门,讲了事情的真相。

朱敬轩没恼没怒,令人惊奇的是他的女人让人睡大了肚子,他表现出理智和宽容。

“这孩子你要,还是我要?”朱敬轩问。

两个男人坐在关东暖和的火炕上,分割起一女人的产品。

“归你。”林田数马说。

单从这个方面上讲,林田数马的原则是广种薄收。

“给我。”朱敬轩要丁香肚子里的孩子,除了考虑自己净种瘪子很难收成外,也挽回面子。

关东的男人最丢面子的事是当王八,焦绿的盖儿没法见人。因此朱敬轩提出要求:“不能对外说出此事。”

林田数马当即表态,绝对不。

畸形怪爱结出的果——朱敬轩照家谱给男孩起个纯粹的中国名字:洪达,朱洪达。

洪达出生后,丁香和林田数马的事彻底翻过去,男人和女人的情事如果进行到底,那最没意思。逢到好处立刻打住,说不定又是一个千古绝唱呢!

村子人的饶舌说明村人无聊,朱家少爷一天天长大,朱家的财富需要朱家少爷来继承。

朱敬轩和丁香倒是耕作不止,到头来没长出一棵苗来。

朱敬轩娶了朴美玉,长不长苗的事他不是很在意,年岁大了莫名其妙地恨起自己的女人。

“你让我戴绿帽子,背着王八盖,整日让村里老少爷儿们的轻视目光,敲得咣咣响。”朱敬轩这样抱怨、委屈,才娶了无家可归的朴美玉。

“我知道你的小九九。”丁香看出朱敬轩不顾她的强烈反对,娶了二房,她说,“你新鲜够了,还得回到我的房里来。”

“中,中。”朱敬轩同意。

“我得当家。”丁香说。

“那是,你是大房,小的听大的,自古就是这个理。”朱敬轩一口答应。

“猫都吃腥……”丁香宽容地想自己的男人。

朴美玉17岁成了人家的二房,可以说她什么事还都不懂,无奈、报恩,还是还债她说不清楚,走到河边了,脱鞋就趟水。在老夫面前表现出小鸟依人,深得朱敬轩的喜欢。

最初的日子,朴美玉过得相安无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