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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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長江島帶兩個憲兵進村的腳步很輕,像偷獵家禽的狼。他們直接去了屯長的家,作為滿洲統治政權的神經末梢的安屯長,對憲兵的突然間到來,心裏忐忑不安。

“太君炕上坐,來,抽著。”安屯長推過煙笸籮。

江島曹長用手擋開煙。

敬煙是關東待客的重要禮俗,兒歌唱道:娘家客上炕裏,煙袋荷包遞給你……安屯長的眼睛頻率很高地瞟憲兵手裏的槍,敬煙不受,心裏更加沒底兒。

“太君,我給你們沏茶。”安屯長說。

江島拎在手裏的槍墩在地上,說:“我們來抓逃犯。”

“逃犯?抓誰?”安屯長問。

敖力卜屯剛剛鬧完災,病死大半屯子人,外人誰敢來。憲兵隊追捕的逃犯又是什麽人?抗日的,這個屯子的人一個個病懨懨的,走路直打晃,還能抗日什麽的。

“她打傷隊長。”江島說。

敢打傷憲兵隊長,如果是本屯人那敖力卜可出了英雄。

“叫什麽名字,太君?”安屯長問。

“索菲婭。”

索菲婭?安屯長聽著名字陌生,一個大鼻子(俄國人)的名字嘛。又像是女人的……屯長對全屯人了如指掌,誰家的老母豬產幾隻羔他都知道。要說俄國人,葉老憨早年在鐵路邊撿一個女孩子,是不是叫索菲婭?好像叫葉什麽?

“索菲婭是女的吧?”安屯長問。

“是。”

安屯長確定是葉家的人了。

幾天前,安屯長在葉老憨的墳塋地遇到索菲婭。

“你是葉老……”安屯長不太敢認她。

“對,葉老憨是我爹。”索菲婭割墳頭的草,地上一大堆蒿草。

“那年你讓胡子給綁了票……”安屯長盯著她身體一處海拔高的地方,說,“你跑出來啦。”

“早跑出來了。”索菲婭淡淡地說。

安屯長沒因對方冷淡走開,尋找到一個話題:“你沒在家,屯子的老少爺們兒葬了你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