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尤村長來到刑警的住處。
“老半蒯始終懷疑我和白菜有一腿。”尤村長的目光朝往事裏走,沒走多遠馬上折回來,他說,“白菜肺子上長蘑菇。白菜死了,郭德學又找了一女人。”
刑警對郭德學婚姻變故不感興趣,他們是來調查郭姓礦工的,首先需要確定的是郭姓的礦工是不是郭德學。海小安問:“郭德學外出挖過煤?”
“今年春天出去的,是挖煤。”尤村長說。
“知道在哪兒挖煤嗎?”海小安問。
“知不道。”尤村長把不知道說成知不道,本村人有這麽說的。
小王說去問問郭德學的老婆。
“問不了。”尤村長說。
怎麽問不了?小王問。
“燈花不在家,聽說去找郭德學。”尤村長說。
“去哪裏找?”
“知不道。”尤村長說,“燈花這女人來曆很神秘,有人說是郭德學買來的,也有說,像來隻貓狗,說來就來啦。”
發現郭德學家的院子裏有個女人,尤村長第一反應是眺望郭家的煙囪,枯草簇擁的煙囪墓碑一樣聳立著,它是全村子最富死亡意味的建築。
“我吃飽了狗都不用喂了。”郭德學說。
“你吃啥?”尤村長驚訝。
“喝西北風。”郭德學自嘲,他罵自己很本事,時常比別人罵他狠。
鄉下有一種說法,王八(鱉)可以不吃不喝,原因是它靠喝西北風活著。郭德學竟然對村長說自喝西北風,等於承認自己是王八。在桂花,王八意為自己女人和別的男人睡。
“埋汰白菜,你太損。”尤村長接著嘟噥出四大損:掘祖墳,踹寡婦門……郭德學有意往尤村長褲襠處瞄,尤村長並緊雙腿,夾緊一個隱秘的東西。兩個情敵不溫不火地嘎嗒牙(閑扯)。
後來,有人真相信郭德學喝西北風,沒人見他家煙囪冒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