掩盖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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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市长一般不在别墅里过夜,今夜他说要在这里过夜。

“真的不走啦?”耿蕾穿着松松垮垮的睡衣奔过来,用力抱住马市长的脖子,激动得浑身发抖。

感觉到她嘴唇比平日有力量,马市长心跳快起来,她的热情很难抵抗,他拥抱住她。

“好久没在我这儿过夜啦,人家多希望啊!”

“啊,我何曾不这么想。”

“夜晚多好,我喜欢黑夜。”耿蕾的眼睛闪出亮光似黑夜里的狼,她说,“黑夜真实。”

“白天还不一样……”马市长说。

他们俩说着一件男女独处容易发生的事。耿蕾喜欢夜色,马市长说白天一样,什么也没耽误,肃静的别墅世外桃源一般,自由自在,随心所欲,没人打扰。

“暗夜分泌**。”耿蕾鹦鹉学舌地说了一句别人的话。

马市长不赞成她的话,几年的每每都是白天,记得第一次是在市长的办公桌上,耿蕾的头和肩膀都置在绿萝的叶子下,阳光透过宽大的绿叶撒在她脸上,她像说梦话似的说:“太阳爱我,真幸福啊!”

“你怎么不起来?”马市长包装完自己,见耿蕾仰面一本书似的打开,版心泛着洁白的光,十分醒目。

“我愿永远躺在你面前,给你当办公品,市长专用品。”她说,表情平静而美妙。

“将来我给你买一栋别墅。”马市长许诺。

若干年后,耿蕾躺在情人赠与的礼品里,给市长当专用品。现在,耿蕾的财力买得起10所这样的别墅,市长坚持要为存放专用品做个橱窗展柜什么的,只是这存放专用品的东西贵了点儿,200万人民币,她欣然接受。

“考验爱你的程度,钱最能说明问题。”耿蕾自己创作的箴言。

他们拥坐在沙发上,天渐渐暗下来,窗玻璃变成淡蓝色,山风哝哝软语擦窗而过。

“蕾,我需要你帮一把。”

“哦,市长还需我帮?”

“非你莫属。”

“蕾,记得我跟你说过世纪广场的资金筹措……原指望40万吨酒精项目投产,还上这笔资金。外商撕毁合同,抽回资金,酒精厂开不了工……”马市长脸往下耷拉,是他最颓败时的景象。

耿蕾已不是当年置在市长的公桌子上那本打开的书,而是井东市利税大户歌声集团的老总,头脑装满官场商场上的东西。马市长所言大大超过情人约会的范畴。世纪广场是歌声集团承建的,明招标,实际是派标,马市长让谁建就谁建。**耿蕾要求增加投入资金3000万,马市长爽快答应。

“从天上掉下来的钱?”资金划到歌声集团账上,耿蕾笑成花朵。

“齐讴秦吹卢女弦,千金顾笑买芳年。”马市长吟咏两句古诗,说,“千金买红袖笑嘛,值。”

“红袖,不是粉丝呀?我问你这笔钱……”

马市长说出钱的来历,耿蕾害怕起来,说:“不会出事吧?要不然……”

“我这个市长不怕,你怕得没道理。我自有安排,等酒精厂开工,马上还回去资金。”

耿蕾相信一个市长解决几千万资金没问题,井东年财政收入十几亿。所以没再过问此事,今天他提起3000万资金,她知道至今还没还上。

“北河皇苑还没完工,我的账上没多少资金,但是我可以拿出一部分……”

“你想哪儿去了!当年投入世纪广场的资金,是合理预算的,你作为承建商,挣多少都合理合法。”马市长打断她的话,面积很大地贴近她的身子,说,“我不是向你要钱,是要你帮助我。”

“不用钱帮?”

“你听我对你说。”马市长说,“今年国庆节正逢井东建市50周年,市委市政府决定搞双庆,主会场设在世纪广场。你知道世纪广场是我的形象工程,一定提前让它热闹起来。我和文化局、文联打过招呼,让他们组织全市文艺团体,作家书法家画家,搞一个九月花海,给世纪广场热身,迎接双庆。”

耿蕾头靠在他的肩膀,他抚摸她的后背。

“由于是双庆,邀请国家有关部委和省领导来井东。”马市长的手停下,把她睡衣散开的部分拉回原有位置,说,“井东是洪灾过后国家重点救济的市,拨下了巨款解决灾民盖房问题,上级领导来井东必然要走访灾民……”

耿蕾终于明白了马市长的意图。简而言之,国家、省两级下拨的救济盖房款,马市长挪用了3000万建世纪广场,一时还不上,灾民盖不上房子。

“得解决这个问题。”

“还不是需要3000万?”

“不,部分解决解燃眉之急,应付过去就行。”

“怎么个部分解决?”耿蕾调动全部智慧也想不出应付走访的办法,一家一户的灾民又不是小猫小狗藏得起来,房子撮在地上,又不能弄个假景,这些是一床锦被遮盖得了吗?

“一床锦被遮盖不了,一俊能遮百丑啊!”马市长另有手段,他带着想好的计划来的,应付上级检查什么的,他是老手。说,“我要马上建一个新村,高标准,给上级看。”

“盖房子不是搭个简易棚子……”

“这好办,挑选户数少的村子建。”马市长讲出具体打算,说,“在金兔村建新农村。”

“非要选那个村子?”

“很简单,受灾的村子中,该村人口最少,又是全给洪水毁掉了房屋遭灾最重,比较典型;二是进山第一个村子,绕都绕不过去。”

“被杀的两个酒店小姐,可是他们村子的呀。”

“岂不更好?修起新房,家家喜迁新居,冲丧!”

冲喜,当地有此俗。据《西石城风俗志》载:婚未及期,婿父母有疾,以舆迎女往视,谓之“冲喜”,或当日归,或二三日,或俟疾愈乃归。

马市长说的冲丧,没此俗,他自己制造的。他说:“一个村子两个女孩子同时被杀,晦气太重,需要冲一冲。”

“即使盖了新村,封住一个村子人的嘴,封不了一个镇一个市人的嘴,冻死人的事还是有人要说,按下葫芦起了瓢。”

“这就是我要请你帮忙解决的。”

“喔,让我站在井东的大街上喊,受灾的农民全部盖上新房,没冻死一个人?”

“你喊破嗓子也挡不住人家说,一个人的声音能有多大?要压过舆论,你就得大造舆论。”

“你到底让我做什么?”

“造舆论。”

“我不是戈培尔!”

“你是耿培尔。”

“耿培尔?”

马市长把耿蕾诙谐成纳粹的宣传部长戈培尔,夸张是夸张了点,但表明了他的想法,利用耿蕾去施行自己欲盖弥彰的计划。

“你在世纪广场搞一场义演,为灾民募集建房资金。”

“以歌声集团名义?”

“对,你要登台唱歌。”

“唱人人都献出一点爱。”她心领神会马市长的意图,并升华和发挥,她说,“我在演唱会上宣布,歌声集团捐款100万,修建一个新农村。”

“蕾,我亲爱的蕾!”马市长激动地抱紧情人,说,“知我者,耿蕾也!”

“我是你粉丝嘛!”

“不,红袖。”

“那你要永久地穿在身上哟!”耿蕾撒娇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