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日
黄总到我的小屋内亲近我,老样子手攀住我的肩头,说:亲爱的花,我想你。
我说:爱,不是一个简简单单的故事,正像你说的我们没有什么结果的。
黄总说了很多他是多深爱我,没有我他无比痛苦的话。我编了个理由拒绝他:我身体不利索(来例假)。
黄总沮丧地离开我的小屋,没有回头看我一眼。我们的缘尽情了,我卸去重负,轻松了许多许多。青苹果的日子也将随之轻松而结束,我在思考怎样向黄总提出辞掉大堂经理职务,什么时间提出合适,一俟成熟便向他提出,当然越早越好。
拒绝了黄总等于伤害了他,失去他对自己的信任,应该在和他绝情时立马走人,但我没这样做,其中有一个主要原因是小慧,近日她有些反常,总喝得醉醺醺的。同她上下铺的小爽说,小慧常在半夜里哭泣。我问她,她说什么事都没有。
小慧和彭三情爱故事的尾声应该说是缠绵的,她是在想摆脱他又离不开他的心里极矛盾的时刻,彭三被杀的。小慧是否还夜梦日思彭三呢?
我决定找小慧谈谈。宿舍没有,小慧也没去包房。“丽人居”的红玉说,两天没见她人影。时间是晚上9点多,说不准到街上吃羊肉串喝啤酒去了,去找找她。
街头吃烤串的人不少,男男女女,大多是年轻人。小慧不在,倒有一个年纪和她相仿的姑娘,也嘴对嘴边吃烤串边喝啤酒,样子比小慧**,满嘴粗俗语言:妈个B的,凉洼洼的真得(音děi)。
离开这个热闹街,我漫无目标沿街寻找,在一个公共汽车站点旁,一个小女孩双手托腮坐在马路牙子上,望着对面的“黄金海岸”大酒店,那是一家私人经营的酒店。闪烁的霓虹灯光把店门前照得明亮,有男男女女勾肩搭背地进进出出,已有数量轿车停在那儿。
走近,我认出那个女孩:甜甜,你在这干什么?
甜甜说:我在等我妈妈,她在那个大楼里上班。
从青苹果出来后,阿琴没离开本市,租间房子同女儿住。晚上,阿琴要到酒店去挣钱,她已和几家酒店有协议,随呼随到。我留有她的手机号码,也曾叫她到青苹果陪过客人。
我说:甜甜,你应该呆在家里,一个人出来乱跑可不好。
甜甜说:我妈妈也这么说。可今天是她同意的,她让我坐这儿等她,不能走开,她下班就带我回家。
我挨她坐下,陪她一会儿。甜甜望着“黄金海岸”大酒店问我:妈妈在大楼里干什么呀。我怎么解释呢?要编些假话,使孩子相信的假话:她在里边唱歌。
甜甜天真地说:我长大也像妈妈一样,到大楼里去唱歌。
冷风吹来,我脱下外罩给甜甜披上,然后向清冷大街尽头的青苹果酒店走去。
×月×日
黄总叫我到他的办公室,他将两把钥匙放在我的面前,那把钥匙的柄很特别,我一眼便认出来,是我三楼那间宿舍的钥匙。他说,房间装修完了,九花,你可以回到你的房间去。那个房间的钥匙两把,原来你一把我一把,现在都放在这儿了,你愿意的话给我留一把,不愿意你都拿走。说完凝望着我,选择全在那把钥匙上。
我望着钥匙思忖。
黄总很苍凉地说:所有女人都从我身边走开了,都走开啦!但我希望你能留下。
我问,你妻子呢,他说离了婚,连儿子都带新疆去了。我问安姐呢,他说,生意上我们是最佳搭档,情感上不行,她太理性,女人不活得懵然点儿不成。我不理解他说的懵然,是不是傻呀?
黄总眼睛始终没离开我,用眼神反复问。
我拿起一把钥匙,给他留下一把,心里想说的,用钥匙的细节表达了。
黄总情不自禁,过去抱住我:花,有你我才能活下去。
我没挣扎,那一时刻我变成一只乖猫,任凭主人摆布。一双有力的臂膀托起我,一下子,我身子轻了,随即飘起来,像一片云。
我想,云在天上飘,该是这种感觉。
天棚在移动,他带着我走,进了一道门,然后那扇门关上。一股金属和塑料的味道……他把我放下来,说:你是第二个到这里来的人。
我睁开眼睛看到无数台电脑及我叫不上名字的机器。这是哪里啊?
他答:我的工作室。
我惊奇,黄总收藏的爱好我知道,收集各色的毛,电脑?
黄总告诉我一个秘密,他的真正癖好只两件事:偷东西,加上最近新上瘾的,窥探高官的隐私。
我一时无法理解他的癖好,首先我不信他说的是真话,腰缠万贯的黄总怎么能去偷东西,至于窥探高官的隐私,我像听外星人讲话,三个字:搞不懂。
在这间密室里,黄总如愿以偿,我也觉得快乐,许久我们没到一起了。
我提出小慧搬回到我的隔壁来,她住得离我远我不放心,黄总说我马上让人给小慧收拾房间。
×月×日
小慧搬到了我的隔壁。起初黄总到我房间里,他很少在我房间里过夜,不管多晚来,满足后就走。这个规律给两人知晓,一个是安姐,一个是小慧。我观察她们俩的反应,安姐像什么都没看见一样无动于衷;小慧则不然,**裸地问我:你们是不是吃药?
唉!小慧呀,这怎好回答啊!
小慧说:把黄总借给我,哪怕只一次。我说,这种事有借的吗?她厚着脸说,情人能抢能夺,就能租赁就能借用。我说,要借,你向他张口。显然是玩笑话,我们俩什么私秘的话都能说,真的能借,我倒愿意帮她的忙。她说了一句村里人常说的话:别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啊!
小慧消停些日子,没来问我和黄总的事。小慧夜晚早早关上门,我叫她也不开,一种不祥之感爬上我的心头。我起疑心,暗下决心,今晚一定看她躲在屋里做什么。
半夜,黄总满意地在我脸颊上吻了一下,走了。
我急忙起来穿衣服,去敲小慧的房门。她在里边答应着,说睡下了,不肯给我开门。我继续敲,继续叫,听得见她的声音慌张,这更使我怀疑,非进去看个究竟不可。
小慧给我开门,一脸的惶然。
我扫一眼**,被褥十分零乱。窗户开一个缝儿,蚊子肆虐的季节里,她怎么开着窗户?不对,我跑到窗口前,探出头去一望,见到一个人走下消防梯子的背影,他已经下到最底层,然后快速逃走。
我追问:他是谁?
小慧说了实话:我的“铁子”。
我问小慧:你的“铁子”是干什么的?我怎么不知道你有“铁子”?
小慧支支吾吾,很没勇气说出来:我,我不敢让你知道。
我说小慧啊小慧,我的好心给狼吃了……
小慧说,你别骂我了。我和他相处很久了,在彭三活着的时候我就是他的人啦。
我不解的是小慧交朋友怕我背着我,“铁子”夜里爬消防梯子到小慧的房间里来幽会。我说,你让他大大方方从正门进来,干吗偷偷摸摸的?在我的逼问下,她说出一个名子:夏总。
我惊愕:是他,怎么是他啊!
小慧发誓不是在青苹果和他搭上的,是他到彭三的洗浴中心洗桑拿,她给他按摩。
我气得说不出话来。
小慧说:他大概是个老便(便衣警察),身上有枪。小慧说她亲眼见他有枪。
天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