掩盖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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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人为打不通电话摔了话机,别墅里固定电话座机是个工艺品,古色古香。

“这个江子,不接电话。”耿蕾恨恨地说。

她只说给自己听,别墅里除她自己没别人。

马市长急迫的声音追她回来。

“你在别墅等我,雷打不动。”马市长说。

接电话时耿蕾正在金兔村的建房工地上,最后一所民房已封顶,用不上十天,房子竣工,灾民可以搬进新居。事先说好的,没特殊情况,耿蕾不离开工地,抓进度赶工期,国庆节和建市的双庆前完工,灾民搬进去。

耿蕾听出情况紧急,没问是什么事,对方也没给她问的机会,匆忙关了手机。她向手下的人交代几句,到宋村长家取车,车一直放在宋家。

“耿总,回去呀?”宋村长一边问,一边给老婆使眼色,嘴不住地说,“房子眼瞅盖完,真快呀。”

村长老婆挎筐黄瓜干过来,唠唠叨叨:“咋说走就走,菜还没太干好。”

“这是什么,村长?”耿蕾望着黄瓜干问。

“你爱吃,带上吧!”宋村长说着往轿车上放,说,“山里也没啥好玩意,晒点儿黄瓜干……”

司机看着耿蕾,用眼神问:要不要?

“村长……”耿蕾会说让你高兴的话,她说了几句话让宋村长擦拭了两次眼角,25所红砖大瓦房,什么都不用说,作为一村之长感激涕零啊!她对司机说,“村长家一片心意,带上吧!”

“耿总,入住的日子是不是请人算一算?”宋村长征询道。

“10月1日吧,那天入住有意义。”耿蕾说,她没说市庆,这个日子房子还没动工就选定了,她说,“乔迁新居那天我来。”

耿蕾的车子还没出山,马市长的电话又打过来。

“你给江子打电话,通了告诉我。”他说。

“我对他说什么?”她没明白马市长的意思。

“随便,我只想知道电话通不通。”马市长说,随即挂断。

“莫名其妙。”耿蕾嘟囔道。她摁了两个键,瞥眼司机,立刻关上电话,显然不能当着司机的面给江子打电话。

车没开空调,有些闷。她按自动装置摇低玻璃,大山植被的气味飘进来。

“耿总,黄瓜干晾法很有意思。”司机说着闲话,为打破沉闷的气氛。

“噢?”

“我看村长老婆用草木灰,拌在黄瓜片里。”

“那样才不烂。草木灰有杀菌作用,又具吸水份的功能。”耿蕾也懂,她听人说过农村采用这种土法晾黄瓜干。

黄瓜干的话题说得很长,路便缩短了。很快,空气中有煤气和垃圾的味道,浓烈的城市气味。耿蕾升起玻璃,将她不喜欢的空气隔在外面。

“你回公司吧。”车子到北山别墅区前,耿蕾下车,打发走司机,走进自家别墅。

第一件事给江子打电话。几次不通,没说关机也没说占线,江子就是不接听电话,于是,她生气摔了电话。

“江子怎么啦?”耿蕾冷静下来,疑问道。

江子走时她特叮嘱,昼夜开机,为确保不断联系,他带走三块电池,其中一块高能量电池,可待机几百小时。

出了问题,一定出了问题!

耿蕾紧张起来,江子出不得事,他出事涉及马市长,也牵扯到自己。歌声集团、马市长、耿蕾是一码事,她心里清清楚楚。

“能出什么事呢?”耿蕾是个缺乏想象力的女人,情感方面10度她有本事升到100度,并有令人耳目一新的花样,但分析问题她很蹩脚和笨拙。江子去干什么?找黄毛。找黄毛可能遇到什么情况?得手,失手。即使打交手,黄毛哪里是特种兵的对手啊?她只能想象到如此程度。

“景权,没打通。”她在电话里说。

“我想是这样,我马上过你那儿去。”

“准备晚饭吗?”耿蕾首先想到他在别墅过夜,总要吃饭,叫外卖也要提前预订,她从不自己做饭。

“不用了,说几句话我就走。”

耿蕾放下手机洗澡,在金兔村工地一周多没洗澡。过去,他们也有匆匆忙忙幽会的时候,见面马上进入主题,市长不是闲人,没那么多自由,躲过工作、骗过秘书、避开眼目、寻个理由脱身。今天属于这种情形,她愚蠢地想。

马市长来了,望着坐在**穿着睡衣的耿蕾,迷惑地问:“唔,你这是?”

“你不是说不过夜?”

“是啊,今晚有个会。”马市长反应冷淡,坐在椅子上,纤细的眉眼更细,欲望还在里边沉睡。

耿蕾看眼灰心丧气的男人,蓦然明白自己想错了,他不是来幽会,起码心思不在这个上面。

“我的右眼皮一直跳。”他说。

“是吗?”

“我预感要出什么事。”马市长脸色凄凉不好看,整个人如风中落叶的老树。他说,“太平静,平静得令人心惊肉跳。”

平静?耿蕾咀嚼他的话。在她听来是没头没脑,什么平静?怎么个平静?她一无所知。

“骇人的平静。”马市长再次说到平静,见她愣怔,说,“姚剑那儿一点动静也没有……”

耿蕾明白了,说:“岂不更好,雪飞没暴露。”

“好什么呀?姚剑怎能一点儿都不察觉呢?”

“那你希望他察觉?”

“想想啊,他一点动作都没有,表明他要来狠的,一网打尽!”

“你是不是有点过敏。”耿蕾用了一个十分贴切的词汇:草木皆兵。

“唉,草木皆兵还好,是四面楚歌。”

“我还是没明白。”

“江子的电话通了吗?”

“没通。”

“为什么没通?”

“信号弱,山里的信号不好。”她不假思索地说。

“江子可能被抓了。”

“耸人听闻。”

马市长知道,让一个简单的头脑复杂并非容易做到,耿蕾会相信自己的感觉?不会,也不希望她相信,重要的是江子知道多少他们的内幕。

“你对江子说过什么吗?”

“没……”耿蕾否认得不干脆,江子知道一些的,不是她对他说的,也不是他问的,而是他眼见到的。她说,“江子脑袋不白给。”

马市长连同屁股下的椅子一起转动身子,脸向窗户外,夜色渐浓。

“景权,怎么啦?”

“形势不太好啊。”马市长语气加重,说,“江子进山,张国华随即进山,如果不是巧合,江子凶多吉少啊。”

“那个刑警队长恁厉害啊?”

“祸不单行,雪飞连连失手,我担心江子……那样我们可就惨了,他一旦再说出什么,无疑是雪上加霜。”马市长说,“蕾,钱还是尽早汇出去,我们出去没钱不成啊!”

“你放心,我会安排好。”耿蕾的钱投在一处房地产上,目前正与一家结算,将有亿元资金进账,然后转移国外,他们一起出去……

“但愿熬过去这段日子,我们走之前别出事。”马市长没有说出这句话。他听到一个不利的消息,省委要调整井东市委班子,传言要上调自己到出版局任职,级别倒没降,出版局也算不错的局,问题在于挪开窝,井东有些东西要暴露出来……在井东任职一天,没人动得了市长。

“金兔村迁入新居的仪式还搞不搞?”她问。

“搞,照原计划搞,上午市庆,迁入新居的仪式下午搞,我带省里领导赶过去参加。”

“你来回赶场子,够辛苦的。”她心疼地说。

“一切为了我们的未来。”马市长看看手表,说,“我得走啦,你今晚要不停地和江子联系,直到联系上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