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命

《玩命》N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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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北懸天一隻雞,

綠林不把綠林欺,

綠林若把綠林欺,

傷了綠林好和氣!

——土匪歌謠

故事46:最後一杯血酒

遼河草原沉入深深的寒夜之中,斷續的幾聲狼嗥後,夜又歸於死一樣的沉靜。

忽然,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從胡子藏身地——張家窯傳出,二十幾名荷槍的土匪,惡狼撲食一樣向耿家圍子撲去。

先前老巢張家窯裏,砰砰砰三聲槍響,打破了四合院的靜謐,劃破草原的夜空,屋簷麻雀被驚飛。

一個身材矮小,留著枯草一樣胡須的小老頭,飛起長筒馬靴踢開幹裂的木板門,拎著尚未散盡彈藥味兒的七星手槍,被眾胡子簇擁著步入餐廳。

數支蠟燭懸掛梁柁間,燭光明亮如晝,幾張黑色八仙桌上,擺滿關東特色的佳肴:全雞、全兔,大碗肥肉和一隻全羊。麵向東處擺兩把椅子,靠背覆蓋毛管發亮的火狐狸皮。大櫃草上飛將槍擱在麵前,正了正銀製小酒壺,幹咳了一聲後坐下來。

二櫃大黑魚坐在草上飛身旁,此人體魄健壯,紫紅色的臉膛,頭戴藍色“六合一統”帽,青色的長袍馬褂,寬布帶束腰,斜插兩把淨麵匣槍。他揮了下手,站在兩旁的胡子們才各找位置入座。

胡子們坐得筆直,不敢交頭接耳,不敢大喘氣,像被捏死一樣。秋風吹著窗戶紙呼噠呼噠地響,平添幾分驚恐。

草上飛的眼裏閃著凶殘的光,坦然地巡視。從高懸的蠟燭,到蛛網密布的棚頂;從大肚酒壇子,到胡子們的臉,一張麵孔接著一張麵孔地看,每移到一張臉,那臉便立刻擠出幾絲笑,勉強的、恐懼的、迎合的、千奇百怪,五花八門。迎笑者的心卻提吊著,惴惴不安,如坐針氈,板凳像似少了條腿,直勁地搖晃。入夥的胡子們都知道,每回宴席前,草上飛都要殺死活的動物,或者犯了規矩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