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西當代作家叢書·楊映川卷

偉大的懸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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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經常為種種俗世的想法所困擾,我會成為名人嗎,我將來的愛人是誰,我會有情人嗎,我怎樣去撫育我的孩子,我會在什麽情形下死去?冥冥中許多懸而未決的東西牽著我的手帶我上路。

小時候不止一次看過《尼羅河上的慘案》這部片子,那時對錯綜複雜的案情不甚了解,記住的唯有老謀深算的波洛探長。這部片子的導演約翰·吉勒曼在片中成功演繹了他的懸念,成就了另一種懸念大師的風格。而阿加莎·瑪麗·克裏斯蒂,《尼羅河上的慘案》的原作者,應該是這種偉大懸念的啟迪者。我對女性作家從來都有一種說不出的關愛,對克裏斯蒂又多了一點追問的欲望,因為她賜予我無數生動的懸念。

克裏斯蒂在歐美被譽為舉世公認的偵探小說女王,在西方,她的偵探小說重印達數百次,總印數僅次於《聖經》。克裏斯蒂絕對是個精靈古怪的女人,她選擇了富於想像力、新鮮而刺激的偵探題材,一種似乎不屬於女性作家的題材。我不止一次設想挽著發髻,身著白色紗裙的她,在英國恬靜的鄉村綠野散步,在莊園的葡萄架下讀書,在古色古香的書房裏擺弄著羽毛筆,環環相扣的懸念就在這樣安靜恬然的氣氛中形成,卻因此獲得了強大的內在張力。

看偵探小說,我已不自覺地形成一種先人為主的觀念,不可能的最有可能,有可能的往往是不可能的。我堅絕抵製作者的擺布。我一開始進人書中就如臨大敵,告誡自己不要受作者的牽引,克裏斯蒂的迷霧我始終衝不破。她一次又一次成功地將我引人誤區,回不了頭。深深的震動,一路的追問,反複的思考,這樣的懸念實在讓我沉迷而玩味不已,我從阿加莎的每本小說都能聽到她的笑聲,她成功引領讀者體驗懸念快感的笑聲。

生命裏沒有了懸念會是個什麽樣?對於一棵老樹來說,春天就是懸念。對於茫茫大漠來說,溪流就是懸念。這讓我想起一個場景,一位母親手中拿著蘋果站在不遠的前方逗弄正在學步的刁、孩,小孩一步步靠近,母親一步步後退,在進退之間一個生命成長起來了。生命的曆程就像在追求一個蘋果,誘人的蘋果總在你配前方,更多的時候你拿不到它,它卻呈現給你一個美麗的期待權野。所以說四十不惑是成熟以後最不幸的事,一切都在預見之中,戲已落幕,賽事已散。懸念會讓你獲得意外的拯救,沒有確定性,永遠能在現實提供的種種可能之外神遊,世界對於你來說就總是全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