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記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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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天前的下午兩點鍾左右我應該是和盧蘭在一起的。

我們那天有一件特別重要的事要去辦——取車,取一輛我在三個月前訂購的帕薩特。我和盧蘭叫了一輛的士往代理商那裏去。因為是周末,街上的車子像螞蟻一樣爬來爬去。盧蘭的臉貼在車窗上,的溜溜轉的眼睛不放過任何一輛迎麵過來的車子。她對車子的見識遠遠超過我。我隻認得滿街亂跑的桑塔納。

這輛尼桑得30多萬,不過這牌子的發動機不是很好。瞧瞧,那一家三口弄一輛小奧拓,自得其樂還挺美的。喲,不就是輛破淩誌,憑什麽超我們的車,顯擺呀……盧蘭兩片小嘴張張合合,牙齒白得晃眼。這不是因為她的牙變白了,而是因為她的皮膚比以前大大地黑了,這麽一白一黑的,反差就出來了。她的腮幫子附近還冒出幾塊淺褐色的汗斑,讓人覺得臉沒洗幹淨。盧蘭知道自己長得不是很漂亮,但皮膚不錯,所以對皮膚是特別嗬護有加,大白天出門除了塗抹各種度數的防曬霜,頭頂上一定還有一把傘,每個星期還要到美容院做什麽自然美白。能讓一個女人把自己保愛的東西棄之不顧,那一定是有了更愛的東西。盧蘭現今執著地愛車子。她說她愛車買車不是為了顯擺,而是為了提高生活質量。

盧蘭是圖書館管理員,攤上這份職業還想著買車得具備些勇氣。盧蘭沒指望我給她掏這筆錢,不過她認為我們遲早是會結婚的,既然遲早要在一起過就應該湊錢買車,可我遲遲不表態,她隻能繼續攢錢。車子雖然一時半會買不回來,但學會開車卻是必須的。盧蘭花了3300元到駕校報了名以後,每個星期總有幾天要到老遠的效外去練車。駕校的車子破破爛爛,一沒空調,二沒防曬玻璃,幾天下來她的臉就黑了。鼻尖上脫皮,手上脫皮。因為戴著墨鏡練車,兩隻眼圈反倒是白的,看樣子像變了種的熊貓,得白化病那種。每當看到盧蘭這張臉,我心裏總會軟一軟,軟的時候就差點脫口說,車,我給你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