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記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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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年我的生日是和盧蘭和一起過的,我們在一家四川菜館吃麻辣菜,那些菜辣得我們鬼叫鬼叫的。今年的生日還得過,一個人也要過。

下了班我直接到最繁華的地方找飯館。在幾家飯館門遛達著沒敢進去。那些門口站的小姐又高又靚,嘴一張就是,先生幾位?我不能跟她們說就一位吧。裏麵吃得熱火朝天的一桌桌人,如果看見我孤伶伶一人進去,肯定會有想法,他們不會認為我是單純為了吃一餐飯去的,而想我是個孤家寡人的可憐蟲,借酒澆愁來了。我不想被人看成可憐蟲。

還不如到去年那家川菜館,那家川菜館在一條偏僻的街上。有了這個念頭,我心口好像被一根小指頭點開了竅,突發靈感。我想,盧蘭不是喜歡電視劇嗎,不是喜歡巧遇和重逢的故事嗎?如果她今晚去那家川菜館,坐在去年我們坐的位置上等我,我馬上向她求婚。

的士很快把我送到那家飯館。飯館裏的人不多,我隔著窗玻璃就能看見去年我們坐的張桌子。桌上鋪著藍白格子的桌布,正中放著一隻花瓶,花瓶裏有一朵半蔫的粉色的康乃馨。麵對麵的兩個位置空空的。盧蘭沒來。

我還是進去了,在最遠離這張台的地方找了位置,點兩個菜,上一瓶酒。估計酒不是正貨,半瓶下去,我的心口忽上忽下在嗓子眼晃悠。我趕緊結賬出門,外邊風一吹,胃部的進攻更迅猛了。我往一旁停車場靠去,選中一部高大威猛的豐田越野車,彎腰躲在它閃光的車輪後邊吐。穢物像一條火槍,所到之處騰騰燒起來。有車燈徐徐從遠處打過來,越來越近,我趕緊站起來,一輛的士殺到,停到三菱車邊上。我頭晃了晃,身子管不住地向車子撲去。司機一個急刹車,裏麵坐的人尖叫一聲。借著昏黃的車燈,我抬眼看到那尖叫的聲音出自盧蘭。我傻呆呆地看著她。我曾看過一篇報道,說在澳洲的草原公路上,夜裏行駛的車子經常會撞上袋鼠或鹿,因為這些動物看到燈光,隻會傻愣愣地站著,一動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