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銀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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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珍的嘮叨越來越像一個老太太。龍雀一邊聽,一邊忘記,這樣才不會有負擔。阿珍不管效果,隻管說下去。爺倆第一次離開她的照顧自己生活,不說清楚心裏不踏實。白青對阿珍的嘮叨也沒有興趣,馱著兩袋青稞麵走進馬圈,啃食槽子裏的幹草。幹草的味道不佳,權當消磨時間了。

“花背回來過……”阿珍的話題突然一轉,指著白青說,“就像白青那樣站在槽子旁邊吃草。”

阿珍的口氣很確定。

“看清楚了嗎?甸子上的馬那麽多,有時就來村子裏溜達。確實是花背嗎?”龍雀的心撲騰跳了幾下。

“月光比燈還亮呢,院子裏清清亮亮。早上出來找它,又沒了。它來了又走了。”阿珍固執地說。

“幻覺。爸爸前幾天也說看見過花背,走近一看就是一塊石頭。”龍雀牽上白青,望著甸子上的馬群。

阿珍沒再嘮叨,撫弄槽子裏的幹草,就好像花背在幾束幹草下麵藏著呢。

“花背到死也回不來了,那地方林子密,山高,離家特別遠……”龍雀然說不下去了。馬鞍掛在丁香樹上有什麽用呢?花背根本就走不出那片山坡和密林。

花背在的時候,他嫌棄它走路搖搖晃晃,反應遲鈍。花背不在了,他又想念這匹老馬,想念它年輕時的敏捷,他也想念它的老態龍鍾,連它發呆的樣子也讓他心疼。要是花背死了,他跟爸爸一樣,一定會哭。白青的沒能衝淡龍雀對花背的惦念,甚至更讓龍雀憂心忡忡。白青年輕、壯實、機敏,經曆一次重傷,卻沒有影響它的活力。可是,白青也是一匹馬,跟花背一樣也會老,也會死……龍雀再不想討論一匹馬的生死了。

龍雀必須改換一個話題了。

“屠宰場老板過得好不好?”龍雀問。

“聽說他要成立公司了,殺牛宰羊的公司。”阿珍回答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