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富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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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升到楼顶时,鼠辈醒来。鼠辈揉着眼睛走向阳台,站在一楼阳台上望着东方,想看看究竟。瘸龙也醒来,随后也来到阳台上。

瘸龙说:“我老家,太阳一露出地平线,就能照着脑门。城里看不见地平线。”

鼠辈说:“网小鱼的老家好像也有地平线。”

瘸龙不语,出神的望着东方的太阳。瘸龙望着太阳,跟望着钱不一样,望着钱时目光闪烁不定。

鼠辈说着抬起头看十层的阳台,他看见 “天上”的网小鱼。鼠辈揉揉眼睛,她确实是网小鱼。旁边蹲着三只猫,三只猫也是真实的。眼前的一切都不虚幻。

鼠辈回头看看瘸龙,指着十层阳台。

“你看……”

瘸龙伸出头看看,脸上很难看地说:“不懂事的玩意,那么好的地方不呆。还回来了?”

瘸龙再没心情晒太阳,转身离去。

鼠辈被瘸龙说得蒙头蒙脑,朝着十层小声喊道:“嘿!小鱼。小鱼!”

网小鱼听见喊声,朝下面一看,看见鼠辈,朝鼠辈挥挥手。

鼠辈这才激动起来:“小鱼, 没死?”

网小鱼点着头,“没死啊。你怎么不住十层啊。昨晚回来,我找到斑虎,没找到你。”

鼠辈试探着问:“谷哥呢?”鼠辈的心被不祥的预感狠狠抓一下。

网小鱼说:“你快点上来……”

鼠辈答应一声,回到房间就朝楼梯口跑。

“上哪啊?”瘸龙依在楼梯口,瞪着鼠辈。

鼠辈支吾着,“我上去看看……”

瘸龙又问:“还下来不?”

鼠辈如实回答,“不下来。你还不知道吗?小鱼刚回来,我得跟她在一起。谷哥可能死啦……”

瘸龙对网小鱼手下留情,让鼠辈对他增加好感。

瘸龙嘿嘿笑着,“那个小家伙能死?猫有九条命,他比猫多一条。没死。”

鼠辈心里一下子复杂起来,说:“我问问小鱼。谷哥没回来。”

瘸龙说:“别忘,你是我儿子,你得下来。”

鼠辈挠挠脑袋,他也不记得自己是怎么成为瘸龙的干儿子的。瘸龙说得有理有据的样子,好像鼠辈不回来继续当干儿子就是大逆不道。鼠辈在楼梯口犹豫着要不要上去。

瘸龙闪开说:“上去吧。你又飞不走,下楼得经过这,我在这等你。”

鼠辈狼狈地跑上楼去。

鼠辈上到十层,经过客厅时谷哥还睡着,他蜷在一团被子里面。猛一看去,那里就是一团被子,看不出被子下面有人。网小鱼面朝客厅,在阳台上等他。

“谷哥死啦,是吗?”鼠辈因为气喘,口气显得很悲观。

“你看看那是谁?”网小鱼朝地铺上那团被子努努嘴。

鼠辈一看,没明白,“一条被子……”

网小鱼说:“一个人。”

鼠辈这下明白:被子下面是谷哥。谷哥没死,就蒙在被子下面。谷哥单薄如纸,与一条被子叠在一起。不细看的话,就算谷哥和被子叠在一起也还是一条被子。

事情的结果就是这样。瘸龙不像传说的那么黑心,他所说的把谷哥和网小鱼都送上天堂,大概是一个夸张的说法,或者是瘸龙的谋杀最终没有得逞。谷哥也不是好搞定的主,轻易“送”不走的。

结果就是网小鱼和谷哥的小命都在。

谷哥没死,这肯定是响当当的事实。谷哥没死,鼠辈有点惊喜,最多的是欣慰,还有一点点失望情绪悄悄爬上心头——生离死别之后,在他和网小鱼之间还是有一个谷哥。如果没有谷哥,肯定是一件更快乐的事情。

网小鱼好像看穿鼠辈的心思,再一次明确地告诉鼠辈:“你别再幻想了。谷哥没死。没死。”

鼠辈马上换成另外一个话题,“小鱼,我有钱……咱俩有钱!”

谷哥翻身坐起来,问:“在哪?在哪?”

鼠辈从衣兜里掏出一叠钱,朝谷哥扬扬,“还不信啊?都是一百元大票!有钱!”

谷哥也不问钱的来历,轻松地躺下去,只说一句:“有钱就好。”说完把头蒙在被子里。他不缺钱,缺睡觉。有钱的日子,更要多多睡觉。事后,谷哥才问起鼠辈的发财史。鼠辈讲的事情可都实实在在发生过,一定没有夸张。谷哥不住地朝鼠辈竖起大拇指,佩服鼠辈绝对够无赖。鼠辈讲到给瘸龙下毒药时,谷哥佩服鼠辈绝对够狠毒。

谷哥睡了一上午,开始吃第三碗方便面时,连打三个饱嗝,把食欲打断了。

网小鱼把纸盒抢走,“好日子长着呢,别吃,给鼠辈详细讲讲咱俩的故事吧。鼠辈都急疯了。”

谷哥盯那个盒子一眼:“别扔,纸盒留着,它也是钱。一毛钱也是钱。……”然后讲鼠辈离开后工地之后他和网小鱼的经历。这中间有一个曲折的故事,够谷哥讲三天三夜,鼠辈准备好两只够厚的耳朵就行。这个故事肯定与真相有一定的差距,不过惊险刺激,鼠辈当一个剧情听就行。故事里面有一个英雄,一个小美人,他们与黑社会老大打交道,跟便衣警察周旋。后来小美人被黑社会绑架,这个英雄摸进黑社会老巢,救出小美人……其实,是一个很俗套的东西。

网小鱼不会当面纠正谷哥,不可思议地看着谷哥的嘴巴。那个灵巧的嘴巴终于不好意思再信口雌黄,支支吾吾地说:“警察也在暗中配合呢,靠我一个人救人质,费劲……警察确实参与过,警察的枪法还凑合……”

黑社会老大,绑架。警察,枪法。英雄,美人……反正鼠辈不想知道真相,只想听故事,精彩就行。

鼠辈听故事的时候,瘸龙守在楼梯口吸烟。谷哥还不知道,瘸龙就蹲在他的富翁居一楼,把那里变成他的货仓。

久别重逢,谷哥和鼠辈忘记过去的不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