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小镇的幻影在冰河下游浮现。那一定就是太平川镇了。
最初,赛虎还常常举起头望着前方。后来。赛虎全身发烧,蜷成一团儿,头缩回去跟身体盘在一起。小镇一出现,赛豹发出几声吠叫。赛虎用力抬起头看一下,双眼闪出明亮的光芒,随即又灰淡了。伤痛让赛虎精神沮丧,浑身无力。它真希望还有机会跟独狼再战,把独狼也搞成它这副衰弱的样子。
“要到家了!我让爸爸带赛虎去诊所治伤,让妈妈做热菜!要滚烫滚烫的。晚上我俩去邻居的同桌家,给她讲历险。”
“我不一定待那么长时间。爸爸等我呢……”小凸还是心事重重。项圈失而复得,没能让他快活起来。
“赛豹,快跑啊!”梅冬给赛豹打气。
赛豹却停住脚步,不走了。赛豹双眼普惕地望着河边的锻树林。林中有几条黑影穿过,它们穿过林子,抢在了小凸他们的前面。
赛豹伸出前腿,激动地刨着雪地。
梅冬说:“林子里有几条狗!”
小凸说:“梅冬,刀归你,标枪归我。把打火机也给我……”
梅冬问;“怎么了?摆这个架势摆早了,进镇子再摆也来得及。是该拍照片发个微博!”
小凸说:“别说了。一会儿别离我太远。”
这时,几条黑影出了林子,迎着他们过来,在距离几百米的河面上列成一个横排,挡住去路。一共五匹狼,领头的正是独狼。独狼不甘心失败,打算借助帮手,在两只狗和两个孩子那里把尊严赢回来,同时在狼群中重建威望。早上,独狼在上游的一片林子找到狼群,把它知道的一切讲给这个狼集体。独狼报告有猎物,狼集体没有全体出动。最终,有四个同伴来做独狼的帮手。
独狼并不草率进攻,冷漠地蹲在河面上。
小凸跑到爬犁前面,拉着赛豹上了河左岸,避开独狼的阻击线,谨慎北行。独狼看出了小凸的意图,带着同伙也上左岸,一字排开,挡住小凸北行的去路。小凸拉着赛虎去右岸,狼群也去右岸。北行的路彻底堵死了。
小凸无奈,带着爬犁掉转方向,顺着冰河向南走了一段。狼群马上跟进,倒是与爬犁保持着距离。
小凸告诉梅冬,从背包里拽出帐篷,一旦狼群进攻就用打火机点燃帆布帐篷。这时,梅冬才知道他们遇见的不是狗群,而是狼群。
双方都没有轻易发起进攻。
双方的实力对比发生了变化。小凸这方两条狗,其中一条受伤,还有一个需要保护的女孩。独狼那一方也没有轻举妄动,对手毕竟拥有刀和标枪,还有火。这些都是狼群不能轻视的武器。
随后双方开始有分寸地行动。狼群采用的战法是适度地阻拦、围堵、驱赶,小凸这方用退避、观望的战法消极应对。不过,显然小凸这一方是在败退。太平川镇越来越远,甚至看不清了。最悲惨的是他们突然发现,自己正被狼群赶向冰河上游。冰河上游人烟稀少,山高林密,是狼群发起进攻的好地点。
小凸内心充满悲哀。小凸断定,雪上飞正好与狼群迎面相逢,狼群收下了主动送上的猎物。刚刚饱餐过一顿大餐,几匹狼劲头十足,它们对独狼感恩戴德。这次跟独狼出猎,它们信心百倍,相信还有更多的猎物等着它们。半个小时后,独狼又让它们见到四个猎物,两条狗,两个小孩。狼群中又出现了独狼的粉丝。独狼在狼群中的影响力一下子提高了。
小凸想,雪上飞肯定完了。
小凸拉着梅冬,跟在爬犁后面,向南推进。赛虎不甘心被动撤退,几次要回身跟狼群对决,赛豹也做好最后一战的准备。小凸却顿了顿络绳,不许赛虎跟狼群决战。冰河平坦,狼群能从四面发起进攻,怎么做都是腹背受敌。小凸在寻找能依靠的山坡,哪怕一个草垛也好。
狠群继续驱赶猎物向南行进。
村落几乎消失,林子稠密起来。狼群变得肆无忌惮。与猎物的距离接近了。
小凸预感到,距离最后的决战不远了。
小凸准备好打火机,帐篷也被割下几块,随时都能点燃。关键时刻,火能让狼群保持克制。
独狼停了,其他四匹狼相继停下。它们经过短暂的停顿,并交流一下。独狼似乎提出一个新的计划。
果然,接下来独狼加快脚步,小跑变成快跑。其他伙伴两个一组,如扇形散开,分别从左翼和右翼包抄而来。它们的第一轮进攻就算开始了。
小凸吃喝赛豹加快,让梅冬爬上爬犁。梅冬双腿拖地,冰河上多了两条印痕。小凸自己握着锋利的标枪,一边随爬犁撤退一边回头向后面警戒。独狼靠近了,小凸甚至听见它粗重的呼吸。左侧和右侧的狼也赶上来,形成了弧形的半包围圈。格局对小凸非常不利。
小凸喊道:“梅冬,点着一块帆布!”
梅冬愣了一下,“行!你。你就瞧好吧!”
梅冬一手抓着一块帆布,一手操起打火机,试了两次都失败了。独狼加快脚步,离小凸只有十几米了。爬犁上的赛虎躺不住了,几次要翻身起来迎敌。梅冬紧紧依靠在它身上,它找不到支撑,只好作罢。
“梅冬,快啊……”
梅冬不吭声,继续打火。哄!帆布终于点着了。梅冬把这团火种拢在怀里,等它嫩烧成一团火焰,梅冬用刀挑起来。独狼一惊,猛地停住脚步。其他两组实施包抄的狼也放慢脚步,最后停下了。
利用这段有利时机,小凸放弃冰河这条路线,上左岸,贴近一片密林行进。小凸打算利用密林的复杂地形,改变被动沿冰河南行的局面。狼群停顿片刻之后,也鱼贯上了左岸,跟上来。一群乌鸦从林子里飞出来,发出不吉利的叫声。
有密林在一侧掩护,狼群没有展开新的包抄。刚才的火焰,也让它们重回理智和观望状态,没敢轻易发起实质的进攻。爬犁顺利开过密林,前面又是开阔地。开阔地带对狼群有利。小凸紧张地观察四周的地形,他期待一个山坡,嘟怕一棵孤树,只要有一面依靠,而不是四面迎敌。可是,密林外的几个方位还是白茫茫一片,几乎没有什么杂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