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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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告訴朵焉說,我要去秦州。為的是跟蹤一個畫家,尋找我需要的電影素材。鑒於很多劇本都平庸尋常,我要自己寫一個劇本出來。我問她可願意跟我去秦州。

朵焉不假思索地說,去。我說,那歌手選拔賽不參加了?朵焉說,不參加了,本來就是玩的。我說,行,那就去秦州。

我估計她未必想去。她就那麽一說。她忙著唱歌。她打開音響,戴著一個大號耳機,手裏拿著歌詞,從早到晚在唱歌。不久就會進行地方台的選拔賽。電視台的很多人都認識朵焉。選拔賽出線也應該沒有問題。客觀地說,朵焉的歌已經唱得相當好。她從來就是一個聰明的女人。她隻要喜歡就可以做好。她正在喜歡著唱歌。所以不會對我的會議走訪之類感興趣。她隻是擔心我去某個地方的時候,會碰見另外一些女人。她們想做演員,也都青春漂亮。她們是朵焉的敵人。她擔心的情況實際上經常發生。即便是一個平庸醜陋的導演都會遇到這種情況。我有時還會讓一些年輕的女人陷於幻想。我隻是不說出來。她也隻是假裝不知道。

果然她說,她不去秦州了。她要是覺得無聊,可以到秦州來看我。

去秦州之前,本來還想和劉小美見上一麵。說不清我為什麽會這樣想。但我想劉小美一定也希望見到我。也許是因為她眼睛裏浮現的某種光芒。你不能說劉小美輕浮或者無恥。她隻是不能控製自己。但你也不能因此而利用她的失控。於是我打消了這樣的念頭。

實際上我也沒有足夠的時間來和劉小美見麵。通常在我們需要分別的時候,朵焉會和我黏在一起。無論她有什麽樣要緊的事情,她也會把它們放在一邊。她似乎能夠讓那些事情和時間停止。她和我黏在一起。我的身體上到處都是她的氣息。就好像我離開之後就不再回來。就好像她離開之後就不再回來。我其實喜歡並且感激她給我的這種感覺。人世間多少事物都令人厭倦。唯有朵焉,可以製造如此溫暖的新鮮。可是,我該拿她怎麽辦呢?我還是要不停地行走,還是要尋找我想要的。她也一樣。這是無處逃遁的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