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不平常的年份,也不知是孔子重新回到地球带来的,还是有人做下什么让上天恼怒的事,总之很特别,时近年末岁尾,北方热得像南方,长江以南地区却下起几百年不遇的大雪,一连下了月余,积雪达齐腰深。
须知南方过去是很少有冰雪的,即使有的地方有,也只是毛毛雪,落地就化,因此绝不会构成任何灾害。但这次不同,下得时间长,积雪厚,天气冷得出奇。过去这些地方的所有设施,都没有抗冰雪的准备,突然遇到天公如此捣蛋,半个中国傻了:
交通瘫痪,天上地上通通不能跑,车站里挤满了人,物价飞涨,一袋方便面卖到三十多元。
煤运不进去,发电厂停产,即使不停产,电网大片大片地被冰雪压断,有电也送不出去,众多城市一片漆黑。
农村房屋倒塌,城市棚户区被压垮,大批灾民无家可归,没有棉衣穿,没有粮食吃,没有取暖设备,已适应了好日子的群众仿佛一夜回到解放前。
中国的灾难惊动了世界,一双双救援的手从四面八方伸来。
南方的呼救声也让北方有了切肤之痛,各方迅速行动。
春秋传媒集团派出大批记者到南方采访,各种各样的信息像雪片一样飞回总部,又通过总部传向全国各地。从来都是如此,越是哪个地方遭灾遇险,越是传媒生意最好的时候。他们需要的是新闻,受众需要的是新奇。被派往灾区的记者看到灾区惨不忍睹的样子,不仅发回了声情并茂的报道,多数人还伸出援助之手,慷慨解囊,为灾民献上一片片爱心。
各界掀起向灾区捐款的热潮。但这对于巨大的天灾来说,都不过是杯水车薪。
大家把目光投向了那些大款大企业大名人,期望他们能奉献更多的爱心。但中国人一向穷怕了,谁手里有两个钱都看成自己的命,不到万不得已,绝不肯拔一毛而利天下。所以在人类最具文明意义的慈善事业方面,中国是最不发达的。追根溯源,大概跟孔子强调人与人之间只要讲“礼义”,不要讲物质有关。富人们担心如果给穷人太多了,会让他们变修,对社会越来越不满意,并由此滋生仇富心理。
既然是大众媒体,当然要吸引大众眼球。赵飞机虽然过去一直分管文艺类节目,但毕竟在媒体混的年数多,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知道媒体不仅要报道新闻,还要会制造新闻,这样才能保持外界对他们的新鲜感。
“借用一位哲人的话,动**和灾难是政客和魔鬼的狂欢节。南方一场大雪,对那里的百姓是灾难,对媒体却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当然,这绝不是说我们要当魔鬼,幸灾乐祸,但道理是一样的道理。现在全世界都在关注南方这场大雪,多少有头脑的商人因为捐款及时,一夜暴得大名,这是花再多的钱也买不到的广告效应。”赵飞机把春秋领导班子成员和几个幕僚召到一起,老谋深算地说。
“赵总您是说,我们也要给灾区捐款?很有道理,应该捐,我完全同意。我的意见,不仅公家要捐,个人也要捐一些。自从赵总主政以来,我们台里职工的收入大幅度提升,即使让大家搞个‘一日捐’(捐出一天的工资收入),也能拿得出来,建议马上开动员会,并把我们的捐款现场作为新闻报道出去。”朱晕紧跟着赵总的话附和道。
赵总举起右手的食指,在空中来回划了两道:“No,No,你说的这种方式只能算是小捐,不能体现出大爱,也引不起社会的广泛关注。理想的捐款方式,是让别人捐我们不捐,但功劳却记在我们的头上。当然,在捐款的现场,我们也要有所表示,而且要拿出天文数字,不然在公众面前说不过去,至于事后是否到帐,另当别论。我有一个想法,你们看是否可以这样操作一下……”
“噢—噢—噢—太好了,还是赵总高明,这一下我们又可成为一毛不拔的大善人了。”卜兰妮不知今天以什么身份参加的会议,赵总刚说完,就慌忙鼓掌欢呼。
“小卜你也不要高兴得太早了,我们个人多少也要捐一点。”赵总一看见小卜就发自内心的高兴。
“知道,这点道理我懂。”小卜嘴一撅说,心里想,要捐也是你帮我捐。
灾情就是命令。春秋集团紧急投入为灾区捐款慈善晚会的筹备工作。恰在这时,李田鼠找到朱晕,要求尽快恢复她在“百家放谈”的表演。因之前已有让李田鼠和孔子在电视上对骂的想法,但因为眼前正忙,顾不得她的那点小事,便说:“现在都在为灾区募捐,你的事等一等再说。”
李田鼠眼睛一亮:“为灾区募捐?怎么捐?只要能让我在“百家放谈”上露脸,我愿把所有的广告收入全部捐进去。”
“真的?我们正想请一些文化名人为灾区捐款。不说我倒忘了,这些年你在电视上走光很多,也算是个大名人了,准备捐多少?”朱晕感到现在是敲一敲这个女人竹杠的好机会。
“现在就要拿钱啊,我是想把以后的广告收入捐出来。”田鼠心里有些打怯。
“等你以后的广告收入,估计明年的雪也化了。”
田鼠想了想:“可以现在捐,但我的节目什么时间上?”
朱晕说:“那要看你捐的数量,你要一次捐个百把二百万,明天就可以上,这个家我就当了,捐少了,那就要再商量了。”
“你们这是拦路抢劫啊,我哪有那么多钱。”李田鼠还想讲讲条件。
“这些年你的收入我们还不清楚,春秋都快成你家银行了,明白说,干不干?”朱晕步步紧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