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革开放以后,中国人一夜富了起来。但因为这种富不是在传统的基础上一步步富起来的,而是借鉴外资、外经验、外技术富起来的,很多地方很多人还是靠造假、靠偷税、靠钻体制空子发的家。因为富得太容易,多数人感到很迷芒,认为这是咋回事啊?怎么说富就富起来了?
但中国毕竟有着几千年的传统,尽管祖祖孙孙没吃过几天饱饭,国人的优越感自豪感却从来不缺。如十六朝古都西安就流传这样一个故事:美国前总统古木页访华,到西安品偿了老孙家的羊肉泡,听说这羊肉泡已有一千五百年的历史,连连翘起大拇指称赞说,没想到你们这一碗汤,比我美国的历史长得多得多……
我们一碗汤的历史一千五百年,而美国的历史才三百年。人家三百年成了世界最强大的国家,我们几千年都干什么了?说来岂不脸红?
脸红也不能承认。我们近三十年发展是快的。虽然这发展借鉴了外国的经验,但它是与本土实际结合的产物,是发展了的先进文化。咱可不能说成是学他们的,长外国人的脸。咱的脸没有西方人的白,鼻梁没人家高,打肿脸充胖子也得充,鼻梁垫也得充。
既不能把功劳归于外国人,我们现代的文化又不足以承载如此突飞猛进的变革,只有找来几个古人给咱中国人装装面子。还有,中国人现在有钱了,有钱就要变坏,特别是男人,怎么才能防止这种现象出现,不致使中国成为一个道德败坏、物欲横流、弱肉强食、假话充斥的社会,目前似还没有一套管用的办法。因为经过“**”,凡是正常的人对那种说假话、唱高调、违背人性的做法已很反感,随你说得再好听,人们只认为是一些演员在台上演戏,一笑而已。
这种社会形态很教一些社会学家担心,说老百姓只认钱不认理,以后还怎么管他们?
李田鼠的《〈论语〉别裁》应运而生。它满足了一些人的迷茫,使国学大师们终于找到了治世良方——自欺欺人。它还使咱中国人在世人面前长了脸——我们的改革发展和稳定靠的是传统啊——看到中国这些年发展特快,全世界一夜之间建起了无数座孔子学院——实际上哪是哪,也就是几个华人在哪儿自我陶醉,大多数外国人了解中国也就是知道有个姚明、章子怡。
自从老婆傍上孔老二发了财,李田鼠的老公张发儒便把在单位的工作辞了,专心帮老婆打理财产。按理说赚钱夫妻店,上阵父子兵,有这样的社会环境,这样一对夫妻档应该是很能赚钱并过得很美满的。但自从李教授开始在“百家放谈”讲述《〈论语〉别裁》后,很快中了邪,真的相信起孔老二的那句话“事君数,斯辱矣;朋友数,斯疏矣”(频繁地和君王接触,就会受到君王羞辱;频繁地和朋友拉触,就会受到朋友疏远),非要在夫妻之间留一点伸缩缝,说这叫“花未全开月未圆”,“朋友之道,亲人之道,皆是如此,彼此之间稍微留一点分寸,得到的往往是海阔天空”。
她万万没想到,如今的社会人们都很浮躁,金钱已把一切美好、正义打得粉碎,不论是什么人之间,只要有缝隙,金钱就会乘虚而入。加之男人的本性,有钱就变坏,李田鼠又是渐失青春的女人,她执行孔老二的理论没多久,老公就出轨了。
李田鼠作为京城名人,怎么能容得了老公的背叛,一怒再怒之下,作出一个隆重的决定:离婚!
涂含泪投靠李田鼠的初衷,一是认为当今中国,无论做官做学问,不在京都弄个名分,那就算不上在全国有地位。另一方面他对名女人有偏好,作为阅女无数的大学者,他私下里认为女人都一个样,但如果能成为名女人的**用品,就会特别有成就感。因此自从改革开放以后,他靠出书、捧官、炒股挣了一沓钱,原来的黄脸老婆自然让她下岗,最近一个竟把嫩如娇花的地方戏剧名星罗曼哄上了床,这让全国的男人几乎一夜之间气死干净,从此在心里把该地方剧灭了。
罗曼虽然戏唱得好,但天生腼腆,不大爱出风头,尤其不愿与官场的人打交道。涂含泪虽然名义上治学问,骨子里却一贯以趋炎附势为乐,所谓“翩然一只云中鹤,飞来飞去宰相衙”,用来形容他再恰当不过。日久生情,日久也能生厌。罗曼的个性让在官场寄生的涂大师越来越感到美中不足。
涂含泪临晋京北漂之时,罗曼眼泪巴巴地说:“你的女人缘一向很好,到了京都名流会集之地,千万别忘了奴家。”说话时,不由自主地把戏剧中的词也用上了。
“怎么会呢娘子,你是我一生的最爱。京都那些娘们,一个个都跟破鞋似的,我怎么会喜欢上她们。再说,我现在也是六十开外的人了,虽然如孔子言‘六十而耳顺,七十而从心所欲,不逾矩’,但下面那话早不听话了,根本做不到从心所欲,所以娘子尽可放心。”涂含泪嘴里这样说,心里却想,不趁现在爬得动,手里有两个活钱,多挂两个女人,等将来一伸腿,只有后悔喽,我才不做那样的傻瓜!
罗曼破涕一笑:“你说什么总是这么很有文采,引经据典,深奥莫测,我迷你就迷这儿。”说时指了指老公的脐下,“行了老宝贝,我相信你不是随便的人。”
“这就对了,小可爱。”涂含泪拍了几拍罗曼的香腮说:“但也别忘了我随便起来不是人哟。”
在没到民政部门办理离婚手续之前,李田鼠把自己的重大决定向涂含泪透露了一点,问他什么意见。
涂含泪乍听一喜,当时想:我的女主人一向很有主见,离婚纯属个人私事,干么给我说?仅是因为我是她的助手吗?助手是工作的助手,不应该助到这上面。难道她对我有意?有可能。我毕竟是一个成功的男人,在国内外有些名气,和她现在的丈夫相比,有味多了,那只不过是一个无名小卒,压根不适合她。但心里这样想,却不便表露出来,反而劝主人说:“您是传授国学的,《易经》中有一对卦,一个叫咸卦,一个叫恒卦,都是说婚姻的,合起来的意思是,结婚是让人很高兴的事,男女之间一旦缔结婚姻,就要保持永恒、稳定,轻易不要分啊离啊的。俗语也讲,宁造七级塔,不破一门婚。这样的事您问我,我只能说不能离。不然,您今后教别人相信国学就没有说服力了。”
“问题是我现在的婚姻不高兴。通过这件事,我切实认识到,国学这玩意,不过是花架子,用来蒙没有文化的人可以,真要照着去做,只能是坑爹。我如果把钱管紧点,不给他留伸缩缝,也不至于到了今天这一步。快别提它了,我烦。”李田鼠说。
“您也这么认为啊,我还以为干我们这一行的,只有我是个混子,为此还经常的内疚,原来大家想的都一样,不过是拿来混口饭吃。譬如中医,把它当成哲学可以,当成科学绝对要误事。很多老中医得了痔疮,还不是到西医那儿一刀割了。”涂含泪附和道。
李田鼠婉尔一笑:“女人得了乳腺瘤、子宫肌瘤,更是找西医来得快。”
涂含泪见主人有了笑意,以为二人谈得很投机,进一步讨好道:“您那口子做了什么对不起您的事,非要离婚?”
“他竟然拿着我挣的钱去泡妞,有一次在家里被我捉奸在床,你说这日子还怎么过?平时对我不关心,不说话,不过**。”李田鼠越说越激动。
“不要说了,这是家庭冷暴力。没想到主人在外面很风光,在家里却遇到这样一个男人。这不是您命中的男人,要是我,绝对不会这样。”涂含泪气愤已极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