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東陽從金州回來後,高天俊還沒有從省城回來。他曾經給高天俊打過電話,高天俊隻是含糊其辭地說,好好好,等我過幾天回去了再說。何東陽心裏不覺暗想,他是不是遇到什麽不順心的事了,再怎麽著也不能不問朝政呀。
眼下,有兩件事壓在何東陽心頭,什麽時候不解決,他就覺得心裏老不踏實。第一件是津津河水汙染治理問題,這件事既急迫又頭疼。眼看離答應老百姓三個月徹底解決問題的期限一天天臨近,可是現在還沒有著落,一想起來他就徹夜難寐。那天他本來要找高天俊匯報,沒想到他突然去了省城,而且更使他感到不安的是,他從高天俊臨走時的電話中,隱隱感覺到了他對這件事有顧慮。這是一個不好的信息,他知道,如果沒有高天俊的支持,他的工作將會難上加難。這些天來,何東陽心裏急得像貓爪子在抓一樣難受。
在沒得到高天俊許可的情況下,他隻能先強製環保部門確保企業不再往津津河排汙。聽宋銀河說,汙染企業現在是把汙水全部送往汙水處理廠,但這樣下去顯然不是長久之計。企業要追求利潤最大化,他們能堅持這樣做下去嗎?顯然這隻是暫時做給何東陽看的。夜半三更沒人監管了,他們說不定還會偷著把汙水往津津河裏排放。到那時候,他何東陽在老百姓心中就成了一個徹頭徹尾的“大忽悠”。反過來再想,如果能把津津河水汙染問題順利解決,無疑會讓他在西州老百姓心目中的威望得以提升,也讓他在不久召開的人代會上獲得更多的擁護。這個問題如何去解決,這些日子何東陽一直在心裏琢磨,說好做也好做,政府直接下文限期整改,如果整改後仍達不到排汙標準,就強行關閉,這也符合執法程序。說難也很難,因為每一個企業老板的背後都有一把大大小小的保護傘,動一發而製全局,如果處理不好,會讓自己跟著栽跟頭,這就是問題的症結所在。想起去年在金州拆除富人違障建築時,他麵臨的壓力與今日差不多,他最終還是選擇了一種有效的折中。這一次,能不能再找一條折中的路子?他想等高天俊回來了與他好好談談,我們再也不能走先汙染後治理的老路,對一些嚴重汙染環境的企業,即使創造多少利稅,也不能讓它存在,這也符合中央的精神。倘若能得到高天俊的支持,他的下一步棋才好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