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立言不是一个人来的,而是在省纪委书记徐正纲的陪同下高调进入西州市委大院的,她还没下车,市委书记、市长、副书记、还有市纪委书记严振兴等领导就迎了上来。论级别,她是副部,又加她的身份特殊,引起市委的高度重视也是必然的。欧阳雪和冯勇是金立言顺路把他们带到市委的,金立言的目的很明确,就是要把他俩介绍给市委班子,便于以后好开展工作。进了市委会议室,里面早已挂出了一个大横幅,上写着:“欢迎中纪委领导视察工作”,椭圆型的大长桌上,早已摆放好了座次排名,金立言的位子在正中间,两边是徐正纲和高天俊,再下来是何东阳,依次类推,欧阳雪正好坐在了何东阳的正对面,心里不免有点慌乱,就警告自己要淡定。再看金立言,一头白发,不长不短,没染没烫,天生的卷发在额前打了一个大波浪,反给人一种风清朗月,自然天成的大气。这不是正式的会议,只能算个见面会吧。高天俊说了一番开场白,然后介绍说:“金立言同志是中纪委常委兼任中纪委纪检第九监察主任,她能亲临我们西州市指导工作,是我们的荣耀,现在欢迎金主任讲话。”掌声落后,金立言也没客气,把话筒向前移了移便说:“谈不上指示,只能算相互见个面,大家认识认识吧。我叫金立言,还有两位成员,就是坐在我对面的欧阳雪和冯勇。”欧阳雪和冯勇分别站起来向大家点了一下头。金立言继续说:“我们第九室分管的片区有三个省,西夏省便是其中之一。欧阳雪是我们中纪委纪检监察九室的处长,冯勇同志是九室的工作人员,明天,省纪委还要抽调三位同志过来,在西州市住一个阶段,目的就是一个,要多听听群众的意见,多了解一些西州的情况,希望能得到西州市委的支持。”谢明光带头鼓起了掌,大家都跟着鼓了起来。等掌声落下,金立言又说:“我本人这次来西州只呆两天,先走马观花的到处看看,等以后有时间了多来呆呆。各位领导的工作也很忙,都各忙各的吧,我由正纲和振兴两位纪委书记陪着就行了。”高天俊马上说:“金主任好不容易来我们西州,我还想请金主任给西州市的党员干部做一次宣讲报告,不知道金主任能否入我们愿?”谢明光也不失时机地说:“我们曾在电视上看过金主任的宣讲报告,很精彩,我们真不想错过这次当面聆听的机会。” 省纪律书记徐正纲也说;“要不,金主任就讲一场,满足一下大家的愿望。”金立言这才说:“也好吧,今天我随便看看,明天早上安排宣讲,下午就回东都市。”
欢迎会刚结束,中纪委进入西州的消息立马传开了,这是一个非常敏感的信号,中纪委一旦介入,必然有针对性,而此次的针对性不言而喻,一定与西州大桥坍塌有关,于是乎,那些与大桥坍塌有关的人,一下子紧张了起来。这些人中,最紧张的人莫过于西州市建设局局长何成贵,因为西州大桥的质检员就是他,如果顺藤摸瓜地查下来,首当其冲的也是他,他能不害怕?
事实上,自从大桥坍塌后,何成贵每天都在提心吊胆中度过的,他最怕的就是周大龙,怕他经不起审问把他的那点事儿给抖露了出来,如果那样,他就彻底完了。他甚至还查阅了有关法律条文,对照自己,如果要判刑,大概能判多少年?如果仅受贿和买官而言,估计也就是判个十五年左右,如果再追究他的职务犯罪,特别是因为他的利益交换导致了21人罹难,22人伤残,就是把他拉出去枪毙十次都不够。如果真的到了那一天,他该怎么办?这样的问题,不想则已,一想,他的腿肚子立马就发软了。这几天他就像一只惊弓之鸟,一个电话,一个敲门声,他都会吓出一身冷汗。他一进办公室,就不由自主地反锁了门,凡有请示汇报工作的,都要隔着门说上几句话之后再开门。回到家里,也是如此,尤其晚上睡下,总是恶梦连连。有一次,他梦到正在走廊里走着,突然冒出几个陌生人来,捂起他的嘴,然后把他扔到车上,然后又被关进了一个黑屋里大声质问:说!说!说!21条生命的血债谁还还?22位伤残乘客谁来承担?这样的梦,他已重复过两次了,梦醒后,他就呆坐在一旁发愣,老婆担心他得了什么恐惧症,让他去医院看看。他说看什么看?等我适应一下就好了。
何成贵正在提心吊胆的时候,副市长吴前程来了,他敲了一下门,叫了一声成贵,他听出了是吴前程的声音,马上就打开了门。吴前程在他办公室打了个转,假装无意却十分有意地说;“这场大雨呀,搞得人心惶惶的,真是损失惨重。不过,现在总算雨过天睛了,我看你们建设局的工作最近有些松懈,何局长,你得打起精神,该抓的工作还得抓起来。比如大桥的修复是迟早的事,你们应该要有瞻前性,早一点着手拿出一个修复方案出来,免得到时候脚忙手乱。”他马上回答说:“好好好,我们一定按吴市长指示的办,早一点动手拿出方案来。”吴前程说完,莫名其妙地笑了一下就走了。他却从吴前程的话中听到了一层别的意思,那就是一切平安了。大家都是明白人,无须把话说得那么透。有了吴前程的暗示,他的心这才轻松了许多。他知道,吴前程也怕他出事儿,多年的上下级关系早已在他们之间形成了一条利益链,就像一条绳上的蚂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在这个特殊的时期,吴前程特意赶来给他透露这样的消息,由此可以推断出来,吴前程的上面肯定还有人,否则,凭吴前程这个职务,根本控制了不省事故调查组人。既然如此,他也莫怕头,天塌了还有高个子在顶着。
果不其然,吴前程说过之后不几天,省事故调查组就公布了调查结论,把一切责任都归结到了十年不遇的暴雨,他紧绷着的神经这才放松了下来,那一夜,他终于睡了一个踏实睡。次日,周大龙打电话请他去喝两杯。他下意识地摆了摆手头说:“周总,按理说,我应该为你接风洗尘,但是,在这个特殊情况下,还是小心谨慎一点为好,我就不去了,请你多多理解。”是的,他不像周大龙,他只是一个建筑商,不受体制约束,他不一样,稍有差驰,就会马失前蹄。这次侥幸逃过,他已经烧高香了,哪里还敢大吃大喝?
没想到这种好心情没有持续多久,大桥风波又一次上了网络,被天南海北的网友炒得纷纷扬扬,一下子,又让他坐立不安起来。最可怕的是中纪委入驻西州了,当他听到这一信息后,全身一下子散了架,过了好半天,他才慢慢缓过了神。毫无疑问,他们的介入一定与大桥坍塌事故有关,这一次,他真的在劫难逃了吗?
除了何成贵之外,身为省安检局局长的汪海也同样感到害怕。事实上,当他担任省事故调查组组长前去西州市调查大桥坍塌事故时,他就意识到他注定会被卷入到了一场政治漩涡之中,果不其然,他还没有下来时,分管安全检查工作的副省长谷为民就叮嘱他说:“汪海呀,那座大桥是我在西州任职市委书记时修建的,没想到遭遇十年不遇的大雨,造成了天灾人祸。为了避免瓜田李下,调查的事儿我也不好说什么,你就全权负责,将来拿出的结论一定要有说服力,让大家心服口服。” 顶头上司的话说的点水不漏,让你无法找到破绽,但是,他的指向性和暗示性又让你再明白不过,将来拿出的结论要有说服力,还要让大家心服口服。他只能揣着明白装糊涂,本着和稀泥抹光墙的目标,再视情况而定。这是他这次来西州做调查的基调,也是他这几年为官的基调。没想到到了西州,刘长风却再三强调,必须排除任何干扰,绝不能掩盖问题隐瞒真相,以高度负责的态度,公正客观,事实求是,尽快做出调查结果。这又让他犯难了,很明显,谷为民是想让他捂盖子,刘长风是想他让揭盖子,究竟是揭,还是捂?更让他犯难的是,刘长风说的这些话,到底是人面前的官话,还是他内心真实想法?这些年他听过的官话太多了,有的领导在人面处要求你怎么怎么着,如果你真的按他的要求去做了,他又很不高兴。尤其是这种撩起衣服让人看伤疤的事,领导们大都不愿意,然而,就在他还没有搞清楚刘长风的真实意图的前提下,原省委书记于多运也给他打了一个电话,于多运没有多说什么,只向他问了几句西州大桥的事儿,末了才说:“这场十年不遇的特大暴雨,给西州大桥带来了灭顶之灾,不知道我题的西州大桥四个字,被大水倒了没有?”他马上回答说;“没有,没有,还好端端地挂在大桥的桥头。”于多运说:“这就好,这就好。”说完挂机了。他的心里一下泛起了一阵阵波澜。他是于多运早期的秘书,两人的关系情同师徒,于多运为了让他早一点出道,先让他下到基层锻炼,短短几年,就让他从处级升到了副厅级,在副厅的位子上干了还不到四年,正巧省安检局长空了一个位子,就立即让他补上了,于多运本来是把他先提成正厅级后,下一步再往好的岗位上倒腾一下,然而,还没来得及倒腾,于多运就调走了 ,他也就放在这个岗位一直动不了。于多运尽管没有说什么,其实已经说了什么。他不可以买谷为民的账,但是,他不能不买于多运的账,既然老领导暗示了,他必须得有自己的倾向性,这样才好操控全局,做到点水不漏。
在多年的事故调查中,他已经熟谙了其中的游戏规则,只要负责人稍稍有点暗示,下面的人就心领神会了,包括那些拿了红包看脸色说话的专家们,一个个都是老熟人了,不用你多说什么,你希望什么样的结论他们就会拿出什么样的结论。结论出来后,他先给于多运做了汇报,得到老领导的认可后,他又分别给谷为民和刘长风作了汇报,谷为民显然很高兴,刘长风听了没表态,只嗯了一声,说了声知道了,就挂机了。
调查结果公布之后,他总算长舒了一口气,没想到他刚刚打道回府,网上的帖子就铺天盖地地跟了来,矛头直接指向调查组,他这才感觉情况不妙了,紧接着,他又听到了遇害者家属上访西州市政府,要求他们重新彻查大桥坍塌事故,现在,中纪委要进入到了西州。这真是人算不如天算呀,大桥坍塌本来与你汪海没有半毛钱的关系,你为什么非要去淌这趟洪水呢?很显然,谷为民的暗示,于多运的电话,都说明了这里面有鬼,只要纪委一介入,问题暴露了,你岂不白白搭了自己的政治前途?想到这里,他情不自禁道:“成也萧何,败也萧何。”言罢,不由得长叹了一声……
纪委的震慑力不仅波及到了官场的各个角落,而且也波及到了与此有关的其他行业的人与事,其他行业中,首当其冲的当然又是周大龙。周大龙被公安局放出后,以为万事大吉了,还没来得及好好自由舒服上几天,纪委的人又来了。这一拨绝对没有省事故调查组那一拨好应付,这一拨是专门打老虎苍蝇的,他虽然不是老虎,也不是苍蝇,但是利益的交换早已把他与老虎苍蝇们捆绑到了一起,他岂能脱得干系?
晚上,周大龙正在别墅里一个人闷头喝酒,却接到了刘丽娟的电话,他刚说了一声大姐你好,刘丽娟就说:“好什么好?现在情况不比以前了,你要做好两手准备,在国外找一家银行,先把能转的资金转过去,然后再看情况,万一这边情况不妙,赶快到国外避一避。”他听到这些话后,大脑一下像缺了氧,过了好半天,才缓过神来道:“大姐,情况真的会这么糟糕吗?”刘丽娟说:“任何事情都要做到未雨绸缪,这就跟你下棋一样,要看到后三步,懂吗?”他马上点点头说:“我懂,我懂。”说完,心里骂道,懂个屁!我要是能看到后三步,我岂不成了诸葛亮?刘丽娟继续说:“懂了就好,你明天就去抓紧办,包括出国护照什么的,不要等到情况紧急时误了大事。”他又说:“好的,我知道了。”放了电话,心里像压了一块大石头,一下子让他喘不过气来。
奋斗了半辈子,这么多的房产,这么多的资产,到头来,什么都是空的,什么都是假的,只有命,才是真的。可这命,究竟是不是还掌握在自己手里呢?
他分别给吴前程和赵常安打了个电话,让他们在老地方见。
老地方其实就是周大龙的茶庄,他在那里专门建造了一个秘密会客室,用来会见贵客之用。室内装潢考究,琴棋书画,名烟名酒,一应俱全。过去,他有私人会所,朋友相聚时都放在会所里,八项规定出台后,他私人会所受到了影响,他只好好改装成了普通的餐馆,把茶庄搞成了秘密聚会地。他到茶庄不一会儿,赵常安也来了,进来一张口就问:“前程呢?”
周大龙说:“他一会儿就到。来,先喝一茶,安吉白茶,刚到的新茶。”说着给赵常安递去了一杯。
赵常安嗅了嗅,说:“一闻这味道,就知道是好茶。”
周大龙说:“我给你和前程各准备了两罐,走的时候不要忘记带上。”说完,突然诡谲地一笑问:“安哥,上次你给我传的那张纸条上说,不会有事的。当时你怎么知道就不会有事?”
赵常安呵呵一笑说:“我哪里知道?当时一半是安慰你,一半是属于推测,大桥坍塌,比我们着急的人大有人在,而且都是大人物,这样一推断,肯定认为没事的。”
周大龙也呵呵一笑说:“原来如此呀。不过,那句挺管用的,让我一下子安心了下来。”
赵常安又说:“大龙,我觉得白露对你真够意思,你出事的第二天,她就拿着一张银行卡来到我这里打捞你,没想到这小娘儿对你还是一往情深呀。”
周大龙呵呵笑着说:“什么小娘儿,她还没有嫁过人。她真的拿着银行卡去你那里打捞我?”
赵常安说:“当然是真的,看来她还不知道我们之间的关系,否则,也不会来我这里行贿。”
周大龙叹了一声说:“关键时刻见人心,我也没有想到她还真有点侠道义胆。”
赵常安点了点头说:“尽管如此,不该她知道的还是不要让她知道,这样对她好,对我们也好。”
周大龙说:“安哥放心,这个我懂。”
正说间,门铃响了,打开门,是吴前程。
吴前程一看他俩喜笑颜开,就问:“什么事让你俩聊得这么开心?”
赵常安说:“刚才在说,大龙被公安局关了后,白露拿着一张银行卡来我这里捞大龙,我说这小娘儿对大龙真是一往情深呀。”
吴前程“哦”了一声,坐下道:“上次性急之下,我让她给大龙通风报信,事后一直担心她靠不住,只要一往情深就好,这我就放心了。”
周大龙说:“两位兄长放心好了,一个白露,一个彪子,是我最放心的两位爱将,她们宁可牺牲自己,也不会出卖我的。”
吴前程端过茶杯喝了一口说:“事情不真到了那一步,你怎么就知道?所以,大龙,这种包票可不能乱打哟。说吧,你把我和长安叫到这里来,到底出什么事了?”
他们三人虽然地位不同,却能直呼其名,自然有其原因。当今世上,关系最铁的三种人就是一块儿同过窗,一块儿扛过枪,一块儿嫖过娼的。他们三人,至少占了其中两样,最能叫出口的就是二十年前一起扛过枪,那时候他们平起平坐,在一个大锅里搅勺子,在一个大坑上睡通铺,咬牙放屁打呼噜,臭味相投地一起度过了两三个年头,后来陆续退伍,各自的命运随着时间的推移从此拉开了距离,分到区委当秘书的吴前程一步步走上仕途,后来通过自学又获得了大学本科文凭,便从科长上升为副局长、局长,四年前又当选为副市长。仕途已经向他亮起了绿灯,凭着他现在的年龄优势,将来最起码也可以捞个地级市一把手。赵常安最初被分到了基层派出所,经过几十年的打拼,虽然官位比吴前程差半级,但是也不错,公安局局长,也算是一方诸侯。命运最不济的是周大龙,现在活得最自在的也是周大龙。周大龙从部队上下来后,分到了市建筑公司,后来公司改制了,他下岗了,他只好反过来给包工头去打工,没想到包工头一直拖欠着工人的工资不给,周大龙一气之下,把包工头好好揍了一顿,后来自己组建了一个工程队,打着带着穷人闹革命的旗号,终于闯出了一些名气,接着又成立了公司,到后来成立集团公司时,他已经成了大老板了,两个官场中的战友早些年就投资帮了他,后来又被讲义气的周大龙算成了化名的股东,就这样,昔日的老战友,成了今日的利益共同体,既然三人被捆绑到了一起,有财大家发,有利大家享,有难大家当。所以,刘丽娟的话周大龙也不能瞒了他俩,只好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两个老战友听完都无话可说了,他们都知道刘丽娟的身份,她的话不是乱说的,既然如此,必须要抓紧行动了,太晚了怕是难以脱身。
周大龙这才说:“我思前想后,觉得最容易掉链子的人应该是何成贵。他是大桥的质检员,必然也是事故责任人。只要把他逮进去,凭他那个小胆量,恐怕不到一星期就会瓦罐里倒核头,唏哩哗啦的什么都倒出来。这个人,将来是个祸害。我最怕的,就是他。如果没有他,他们很难从我这里找到缺口。”
吴前程看着赵常安,悠悠地道:“这个人,的确是个问题,迟早是个祸害,你说呢?长安。”
赵常安苦笑了一下说:“是问题就得解决,可是,得有个解决的办法,市长大人平时办法那么多,先出个主意让我们听听。”
吴前程思谋了一下,打着呵呵说:“我这市长,说到底是个空架子,哪有你赵局长实权大?一手握着枪杆子,一手握着笔杆子,黑白两道谁都怕呀。明天下午我要带建设局、安监局、技术监督局的一把手去大龙正修建的安居小区工地做检查,大龙应该接到通知了吧?”
周大龙点了点头说:“接到了。”
吴前程接着说:“安居小区楼顶的平台,其实风光很好的,如果是一个人上去,是很危险的,到时候,大龙可要及早做好安排,免得出了差错。长安,你说是不是?”
赵常安诡谲地一笑说:“高,真是高家庄的高。你说呢,大龙。”
周大龙说:“妙,真妙,安居小区,对我们来说就成了安居工程了。”
吴前程呵呵一笑,抬腕看了一眼表,才说:“道理就是这个道理。两位兄弟,我还得赶紧回去,说好了要接一个重要电话,省上的。你们不急,再继续聊一会儿。” 说完,起身告退。
送走吴前程,赵常安摇了摇头道:“细节还没有拿出来,就走了,真是老滑头!”
周大龙起身加了水,说:“他已经把球踢给你了,话也说得再明白不过了,安哥,一切都要看你的了。”
赵常安说:“安居小区工地,不是在东郊吗?”说着他突然拍了一下脑门:“大龙,有办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