換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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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大早,二楞子蹬著三輪車來到金山鎮的丁字路口,一眼就看到了那個跪在大街中間的四川女人。

這幾天,他已經是第三次見到這個女人了。在冥冥之中他有一種預感,這大概就是一種緣分。但是他真的沒有想到,後來這個女人的命運會那麽緊密地和他連在一起,並給他帶來了數也數不清的痛苦和磨難。要是早知三年,打死他也不會走過去搭理她了。

那實在是一個不錯的早晨,太陽紅紅的,不涼也不熱,又是個禮拜天,丁字路口人來車往,好不熱鬧。在這個時候出來,今天的收成一定是很不錯的,他覺得渾身有使不完的力氣。

二楞子並不是他的真名字,但是自打他來到這個世界上,人們就都這麽叫,他也就這麽應著,真名兒反倒連他自己也忘記了。自打離開工廠,那名字隻是在他辦身份證的時候用過一次,可惜他隻辦過一個身份證,而且自打辦下也沒有派過一次用場。但是,盡管人們“二楞二楞”那麽叫著,他其實長得並不壯,個子也不高,精瘦精瘦的,大哥楊濤就起碼要比他高出一個頭。隻是粗活兒累活兒幹得多了,比起那些城裏人來自然要結實得多。而且他一直認為自己腦子也並不笨,起碼不比周圍那些有頭有臉的人笨。隻可惜書念得少了,又沒有一個闊爹闊娘,不然的話,當個所長站長的根本沒問題。記得有一次金山來了一個大官兒,走在街上不知道幹什麽,忽然扭頭問周圍那麽多小官兒,金山傳說的那個尉遲恭是什麽朝代的……結果誰也說不出來,還是他在人群裏冒喊了一聲,逗得那個大官兒都笑起來了。

記得第一次見到這女人,還是在好幾天前的一個中午。他忙活了一上午,正靠在一棵大柳樹下歇涼,就聽一個帶點“京腔”的外地口音連著叫了兩聲“大哥”。是叫他嗎,在金山這個地方,哪有人會這樣甜甜軟軟地叫他大哥呢?他剛扭過頭,就看到一個打扮齊整的年輕女人站在他的麵前。以他的標準來看,這女人相當漂亮也相當洋氣,頭發長長的,腰身款款的,尤其是那一雙水汪汪眼,看得他當下就有點兒不自在起來。要知道他已經三十出頭了,還真沒嚐過女人是啥滋味呢。他當時連忙從自己那輛“專車”上跳下來,怔怔地看著她,好在四周一個人也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