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法委書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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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書博趕到棲鳳村時,已近半晌,該是學校做課間操的時候了。一輪毒日頭當頭臨照,活像一隻大火球,加上一路坡嶺的騎車蹬踏,人已汗流俠背。袁書博沒坐大客車,他喜歡騎著山地車下鄉。來縣裏支教快兩年了,縣城附近的山嶺晨暮之時倒是沒少攀爬,但大山深處,卻是他早存的期盼,尤其是伶曉玲的家,他早想來看看。棲鳳村,這個古已有之的名字真就起得怪了,一個深山野壑間的普通農舍,怎麽就會飛出一隻金風凰?學校裏的同事們說,這隻金鳳凰不是飛出來的,而是孵出來的,袁老師就是那隻老抱子(孵蛋的老母雞),袁書博如果不來吉崗縣支教,伶曉玲充其量也就考上個重點大學。重點大學的學生是孔雀,雖漂亮,卻飛不了多高多遠,可北大清華的就不一樣了,日後能飛到哪裏去,怎麽設想也不為過。袁書博聽著這些話,心裏得意,嘴上卻謙虛,說鐵樹開花六十載,哪一年也不可虛度。吉崗縣的鐵樹花開在我來一高中的這兩年,隻能說我有福氣,造化大,眾人栽樹,讓我摘了桃子。這話老師們愛聽,便一次次回憶伶曉玲讀書時的情景,說她怎麽刻苦,又說她怎樣為一篇作文一道題廢寢忘食。

袁書博不願坐大客車,覺得隔了那層大玻璃,就一下隔斷了與大自然的親近。山地自行車輪下的顛簸,撲麵而來的濃鬱山野氣息,懸臨頭頂的炎炎烈日,揮彈而去的滴滴汗水,那才是生活,乃至生命的真實內容。此行下鄉,肩負重任,但那任務不過是師生間的幾句談笑,他感謝縣教育局領導為他久存的與鄉野親近的期盼做了如此盡善盡美的鋪墊。

昨天夜裏,先是校長給他打電話,說稍後縣局戴局長要給你打電話,戴局長說的事是事先跟我商量過的,你一定要盡快圓滿完成。袁書博問是什麽任務?校長說,我別占線時間太長,你一會就知道了。袁書博收了手機正思忖間‘,戴琳把電話打進來,說縣裏要召開金秋助學大會的事袁老師一定是知道的,獨家捐助的企業老板還要當場和伶曉玲有幾句對話。可今天,我們把電話打到村委會,請他們通知終曉玲來學校排練時,伶曉玲卻說她不想接受這筆捐助,也不參加這個大會。打電話的老師把道理一二三四地跟她說了許多,可這孩子也不知轉了哪根筋,就是不點頭。袁老師你說她這是怎麽了嘛,又不是從她手裏要錢,而且還涉及其他上百名學生的利益呢。也不能因為一考上北大,小小的人兒就長了脾氣嘛!就是當了宰相也得放下架子親近鄉鄰三天嘛。袁書博打斷說,終曉玲說沒說她為什麽拒絕接受捐款?戴局長說,她隻說家裏雖困難,但她人學後自己能想辦法解決。現在給你的任務,就是盡快親自去俘曉玲家一趟,越快越好,最好明天天一亮就出發,一定要說服她參加我們這次助學活動,也算對我們縣裏的一次貢獻。你們校長說,伶曉玲最敬佩袁老師,別人的話她可能翠一翠,但袁老師的話她肯定會聽。我的意思已經表述清楚了吧?袁老師有什麽要求盡管說,明天想用車,我請求局長把他的那輛本田雅閣給你派去,若願打車,完成任務你把條子送過來,公事公辦,全額核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