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法委書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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暑熱過去,秋涼漸來。田野裏的莊稼悄然蛻變了顏色,由濃綠到微黃,再由微黃變成金黃,再往後就是土黃,該開鐮收割了。連山上的林子都開始脫去了綠衣換花衫,一塊塊綠,一片片黃,有些地方還閃出一叢叢耀眼的鮮紅,鄉下人把這個季節的山叫做五花山,五彩斑斕,爭奇鬥豔,再貼切不過了。

縣婦聯主席朱慧雲先是接待了來訪的宋雪的母親。宋母表現得有些畏怯和巴結,口氣是那種欲說還休的猶豫,她問,家裏隻接到一次孟老板寄來的一千元錢,後來怎麽就不寄了?音樂學院的學費和開銷都大,翻番的大,嚇人的大,家裏還等著這筆錢呢。朱慧雲說,你接到一次,人家沒說往回追,你就在家偷著樂吧。孟令煊答應按月捐助的是考上北大的伶曉玲,你還能讓人家永遠糊塗著這筆賬呀?宋母說,終曉玲不是架子大不肯去參加捐助會嗎,一分不給她也應該。朱慧雲說,那停止了給你,也說不上什麽不應該吧?宋母紅了臉,尷尷尬尬地坐了一會就走了。

世上有些人就是這樣,得了便宜還賣乖,拿著不是當理說。縣婦聯經常接待一些這樣的上訪者,當然絕大多數是中老年婦女。朱慧雲不止一次跟婦聯的同誌說,寫《紅樓夢》的曹雪芹要是活在今天,真應該請他來做婦女工作,人家可是真懂女人,那個比方打得可是太好啦。女孩子一個個冰清玉潔,確是水做的,怎麽年紀一大,就渾漿漿的,都變成泥胎了呢?

那天,開捐助大會,孟令煊和宋雪一從台上走下來,孟就跟宋雪要聯係地址,以供日後匯款所需。宋雪倒還聰明,知道這堆雪早晚要化,雪裏的貓膩藏不久遠,又不好違了戴局長的指示說破了是偽冒伶曉玲的真相,便搪塞說,我還沒去學校報到呢,等報到後我再跟您一聯係吧。那天宋雪的媽媽也參加了大會,聽女兒這般一說,立刻就急了,說你個傻’‘頭,傻透腔了,你怎麽不叫她往咱家裏寄,由我代收,我再寄給你,不就啥都有了?這確是個精明到家天衣無縫的算計,家裏的地址跟所在院校無關,母親的姓名也讓人無法辨別與受捐助者的血緣關係。宋雪依了媽媽的催促,急急寫了一張紙條,在散會時的紛亂中,塞進了孟令暄手心。